撒酒疯吗!”
被点到名字的唐老板抬起头来,几个人才发现,这位一直保持沉默的布庄老板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被元玉一喊,更是直接‘哇’的一声爆哭了起来。
“我好苦啊——!呜呜呜——!”
元玉等人先是被这爆发的哭声吓得一机灵,之后就木着脸看着唐老板抱着兰伯一阵痛哭,眼泪哗啦哗啦流个不停,间或还流点鼻涕,眼泪鼻涕糊一脸,看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本来元玉对他扰人清静的举动还有些不满,此时看他这又丧又可怜,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好惨’三个大字的模样,却是有些不落忍了。
同时更好奇,究竟是何事让这位中年男人憋屈得大半夜抱着个老头儿痛哭失声。
曲明宴看元玉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见唐翰文一时半刻哭不够的模样,让厉青冥先安抚着,又让阿鸯去他那边找万大娘煮完醒酒汤过来,青青将石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都收拾掉,再弄一盆水等会儿给唐老板醒醒神。
好一通忙活下来,等唐老板哭够了,喝了醒酒汤,洗把脸稍微冷静下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被曲明宴拉着一块儿坐下来的元玉没提半夜扰民这一茬,而是对还在吸着鼻子的唐老板循循善诱道:“唐老板心里有何不痛快的,不妨与我们说说?不管何事,在心里憋久了都容易憋出病来,不若说出来,说不定心里就畅快了。”
说着,顺手抓了一把让阿鸯煮醒酒汤时顺便准备的五香瓜子,给了曲明宴一半,自己抓着另一半,看唐老板的眼神明晃晃地暗示着:来吧,大兄弟,快说出你的故事!
唐老板不知是当真被她说服,还是确实需要一个途径宣泄一番,和人倒一倒苦水,竟真的将自己的经历缓缓道来。
别看唐老板一直到不久前还是城里小有名气的商人,实则最初的他不过只是个出身县城边上一个小村子的泥腿子。
年幼时和爷爷相依为命,靠着村里人的接济长大,后来在县城里做学徒,慢慢学着算账,积攒家底从小买卖开始慢慢做大,前后花了将近二十年地时间,才把生意做到了破产前的规模。
唐老板重信重义,对养大自己的村子很是感恩,加之本身性格豁达慷慨,在还没发家,只是手头有些松快的时期,逢年过节时便总会给村里的长辈们准备颇为丰厚的节礼。
村子里谁家有困难,二话不说提供帮助,谁家想将自家的儿子侄子塞到他铺子里做工赚钱补贴家用,同样满口答应,可以说相当厚道了。
而这些受了帮助的人家初时对唐老板的确很是感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唐老板提供的帮助越多,村里人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渐渐的,某些人的胃口就变大了。
不只是家里急用钱找他要,平日里谁家想做身新衣服,想买肉吃,家里小辈嫁娶需要聘礼嫁妆,都会向他伸手。
那些人未必当真拿不出银子来,只是习惯了向唐老板伸手,便想把自家的银子攒着。
因村里人花销有限,唐老板起初并没太放在心上,可一家如此,其他家还不跟着有样学样?一家给了,其他人再来,不能厚此薄彼吧?否则又是一桩麻烦。
一笔笔银子没头儿地往外掏,时间一长,唐老板就觉得不对了。
倒不是他舍不得这些银子,只是看不下去村里人无休止地膨胀的贪心,长此以往,对他,对村人都见不得是什么好事。
思前想后,唐老板便找了村长还有村里几个长辈,把他的想法,还有各种道理都和他们说明,希望他们能代他和村里人说清楚。
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
若是当真又迫切需要,帮衬一下他是不在意,可村民们分明是将他当成了钱庄,可以任意支银子还不用还,这就太过分了些。
尤其是最初留下当伙计的人已经不满足于自身的地位,要当掌柜,要加月钱,接待客人时更是态度恶劣,甚至对铺子里的货物动起脑筋,小动作不断,这就超过他能接受的底线了。
他的产业是辛苦了二十年才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不能毁在这种事情上。
他也不说让村民们将以前借出去的银子还回来,只希望日后村民们能有所收敛。
他自觉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哪里想得到,村长和几个族老一听他不想再给银子,当时就翻脸了,纷纷开始指责他忘恩负义,骂他是白眼狼,自己发达了就看不上他们,想把他们甩开。
又说,当初要不是老村长好心收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