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卧房布置得简单而清雅,chuáng上的被褥虽以土布fèng制而成,却浆洗得很gān净。他嫌那人又湿又脏,一进屋便去剥他的衣服。那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边苦笑一边配合。等到脱到贴身的中衣时,他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蔡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你受了伤?”
是。”那人叹气,我本来打算进京,却在路途中遇到qiáng盗,不但财物被抢光,他们还要杀人灭口,我情急之下跳水逃遁,这才逃过一劫。”
蔡霖点了点头,将他放到自己惯常爱坐的软椅上,用gān布擦拭他的身体,然后才看清,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都在流血。他找出一件gān净的中衣撕开,用布条将那些伤先包扎好,这才扶这人到chuáng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随即说:我去请个懂治外伤的郎中来瞧瞧。”
不用……”那人脱口而出,虽然有气无力,却仍然竭力挣扎着说,能不能……麻烦你……去京城……替我……送个信……我朋友……会来……接我……”
也好。”蔡霖本就不愿留他住下,听他这么说便欣然答应,去书房拿了蘸墨的毛笔和粗陋的纸笺过来,淡淡地问,是你自己写还是我帮你写?”
那人再次苦笑。他长途奔逃,在水中竭力保持清醒,刚才又自己游上岸,再加上多处受伤,失血过多,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别说写信,就连说话都很困难。
蔡霖看着他脸上的那抹苦涩,沉默片刻,便将纸笔放下,温和地问他,你是不是怕请郎中来会被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那人急促地喘息着,思量半晌才道:不瞒公子……我在回京途中……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离京城不远……他们……一定在……想方设法……找我……生要见人……死要……死要见尸……我如果……被他们……发现……不但自己……没命……还会……连累……连累公子……”
蔡霖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连忙伸手止住他,好,我明白了。你先歇着,我去想办法弄点药回来。”
那人有些迟疑,公子……你这里……会有人……来找你吗?”
蔡霖淡淡地道:我深居简出,一向不喜与人来往,平时一般都没人找我。”
那人似乎也有些无奈,蔡霖不出去找药,他必死无疑,但蔡霖如果出去,别人找来以后发现了他,他仍然很危险,为今之计,很难有两全之策。
蔡霖察觉出他的犹豫,忽然有些好奇地问:有人想要你的命?哪家的?”
那人有些迟疑,顾左右而言他,这里是……”
魏庄,乃魏氏旁支。”蔡霖答得很痛快。
那人微一沉吟便松了口气,原来是……魏家……那就……没关系了……追杀我的……是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