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牙听了这话,一脑袋差点没扎到地上去,等听见陆骁竟真得一本正经地数了起来,他这头就再也磕不下去了,只得停了下来。他早已瞧出辰年才是主事的那个,便顶着已经有些红肿的额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辰年。
辰年笑了笑,还是刚才那句话,温大当家,我从不受人胁迫。”
温大牙咬了咬牙,说道:谢女侠,大伙想求着您收留咱们。”
辰年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毛,道:温大当家,这可是你们的寨子,我们不过是借宿的人。”
温大牙点头,您也在这里留了几日,知晓咱们寨子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若不是有您两位在这儿,昨夜里大伙做了那些官兵的刀下之鬼了。他们都叫我一声大哥,可我是既养不活他们,也护不住他们,我实在没脸做他们的大哥了。”
他说着,又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指给辰年看,谢姑娘,您再看看咱们这些人,说出去是山匪,像是多么威风一样,可大伙要是能在外面讨口饭吃,谁会躲进这山里来?不是在官府有案底的,就是没人要的歪瓜裂枣,也就是在道上吓唬吓唬过往的客商,诈两个饭钱,就连那打家劫舍杀人灭口的狠劲都没有。说句不怕您笑话的,农忙的时候,咱们还要给那大户去做短工,只为着卖把力气换口粮食。咱们和虎口岭那帮杀人劫货的家伙不一样。”
温大牙说得言辞恳切,辰年不觉收了脸上的嬉笑,沉声与他说道:温大当家,您起来说话。”
温大牙闻言却是仍不肯起身,继续说道:我知道就这样讹上您实在不该,您本是好意救了咱们,咱们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可我真是没别的法子了,求您给大伙指条生路。”他说完便又伏下身去给辰年磕了个头,这个头磕得极重,全不像前面那般偷巧。
辰年半晌没有说话,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温大牙等人良久,这才肃然说道:温大当家,不是我不肯出手帮你们,而是我自己也是无根浮萍,还不知会飘到哪里。”
温大牙忙道:您到哪里,咱们就跟着您到哪里!”
辰年又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你们先起来吧,此事得容我考虑一下。”
温大牙等人不好再说什么,心中虽不情愿,却都知道了辰年不吃这一套,也不敢再拿磕头来迫她,只得站起身来。温大牙这才忽地记起自己刚才回身的时候好像看到傻大是站着的,忍不住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傻大十分委屈,忙出言解释道:大哥,我磕得劲大,一个顶别人两个的。”
这话却把辰年与陆骁两个都说得笑了,傻大瞧着他们笑,便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时,忽地听见肖猴儿叫道:崔小二醒了,崔小二醒了,他要说话!”
众人听见了忙都凑过去看,就见杨熠果然正在低声呻吟,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温大牙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只觉得那额头热得烫手,不由气得骂肖猴儿道:他这哪里是醒了,分明是烧得都说胡话了!”
他骂完又看向辰年,向她讨主意道:谢姑娘,你说怎么办?”
辰年问温大牙道:近处可有郎中?”
不光是杨熠这里需要郎中诊治,便是另外那两个重伤之人,现在虽还未发热,可这样重的伤势,怕是也要熬不过去。
温大牙迟疑了一下,答道:南边镇子上倒是有,只是要把那郎中请过来,就怕官兵的事就瞒不住了。”
辰年自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想了一想,与温大牙说道:那也没法子,总不能这样看着他们几个等死。这样,先去镇上将那郎中糊弄了过来,莫叫别人知晓,再把他在这里扣些日子,以后的事那就等以后再说。”
若是被人知晓了那些官兵都死在了寨子里,到时候大不了带着这帮人逃走便是。其实也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是将那郎中糊弄了来,待用过了之后便杀人灭口,只是此种行径太过狠毒,不论是辰年还是温大牙,都自问做不出此事来。
寨子里眼下没受伤的人连一手之数都凑不够,抛去辰年与陆骁两个,就只剩下了傻大与肖猴儿还算是好的。可傻大太憨,肖猴儿则与那镇上的人太熟,这样算下来,只得由辰年与陆骁出面去镇上请那郎中。
温大牙虽下定了决心要攀住辰年与陆骁两个,可那是想着求人家收下他们几个做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