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倒不是,在大梁时,他们的嫡支还有朝廷给的爵位荣养。不过,子孙不成器有什么办法?大梁灭了,他们的荣养爵位没了,当然就败落了。至太宗朝修订《大唐士族谱》,重列序位时,彭城刘氏已经跌出丁姓了,成了一个曾经的氏号。”
安叶禧一阵唏嘘,这彭城刘氏从西汉宗室,沦落到庶族,又复起翻身为皇族,再跌落至庶族,真是诠尽人生无常,“世间起起落落,概莫能外啊!”就像他们昭武九姓,原是大月氏的贵族,月氏灭国西迁,他们九姓各起立国,成了粟特王族,后被大唐灭国立州,他们王族分支几经迁转,多数成了商庶之户了。
不过,昭武九姓灭国那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粟特人早没了这种感伤,活在当下才是最紧要的。
安叶禧感叹一句便抛诸脑后,语调轻快的向郎君汇报刘氏学长:“是嫡支出身,名渊,长房嫡三子,今年二十三岁,去年晋入登极境后期——啧,这天赋也极厉害了!讲武夫子是江王……”
萧琰一边听着,一边走到转角廊处,看着三彩瓷鱼缸里的游鱼,似乎是在出神。
她的确是在“出神”——一道神识已经放了出去,探视周边环境。不一会工夫,就将这片榆林的地理和建筑“看”了个清楚。
她的神识并没有进入另外三座学舍,在院外三丈处掠过,以她洞真境后期的神识当然不会担心被三位学长发现,即使是已入宗师境的慕容绝,萧琰也自信神识境界超过她。但这三位是她的学长,不是她的敌人,她当然要恪守武者规则,尊重对方的私人领域。
萧琰看着缸内的鱼,沉思着。
林内四座学舍分布如“凸”字,而李毓祯这座学舍落在“凸”字顶端——若北面为王位,东、西、南这三座学舍就恰如王座下方的三翼拱卫。
这是巧合,还是特意?
她不由思索这三舍学子的背景。
慕容氏、独孤氏,这是一直忠于皇室的世家。
因为出身鲜卑大族,他们只能依靠皇室。
天策书院将这两个家族的天才置为李毓祯的左右辅弼,是说得过去的。
再看彭城刘氏,已没落为庶族,但天策书院培养寒庶出身的将军和武道天才是早有传统,从太宗时代就开始,如今大唐的武勋世家,有一半是从寒门而起,以及从世族没落下去的庶族。如果刘渊如果刘氏的武道天才,作为李毓祯的辅弼培养就不奇怪了——以此子二十二岁就晋入登极境后期的天赋,虽比不上她与李毓祯,以及慕容绝,但比独孤静就要胜出一筹了,绝对是年轻一辈的天才。
但这三人住入这里时,李毓祯还只是清川郡主。
如果说是作为辅弼,难道书院很早就确定李毓祯会是大唐储君?
那齐王还争什么?——如果书院是个这态度。
虽然书院不能干涉立储,但作为皇族的武道护持,皇帝立储不可能不考虑书院的态度——尤其是天院的两位祭酒,以及辈分还在祭酒之上、但不理俗务的先天宗师的态度。如果这些皇室先天已有倾向,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因为皇帝和书院是一文一武,必须互相扶持,李唐才能屹立,根基不动摇;如果皇帝立的储君不得书院支持,那就糟了。而从书院立院以来,就没出现过皇帝立储君不顾及书院的情况。
萧琰思索到这里不由皱眉,如果书院一早就倾向李毓祯为帝,难道圣人还会允许齐王争储?
她想起圣人沉如深渊的眼神,又觉得帝王心思难测。
一时想,没准李毓祯不愿为帝,所以圣人以齐王争储来逼她……
这么一想打个寒凛:圣人不会拿自己的儿子来做棋子吧?而且还是下场不好的棋子?
——争储失败,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李毓祯继位后不会取齐王的命,九成要让他做个“幽王”,一生困于王府,处于控鹤府的监视下,齐王的子孙即使有才,也只能做闲置宗室。
圣人会对齐王这么残酷?
萧琰自失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便又想起父亲对齐王的评论:“聪明颖悟,负才学,识人善断,洞察实弊,有为政之能。”——按说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
如果圣人以齐王为皇位继承人、以李毓祯为武道继承人,即使齐王登基,应该也不敢对前太子如何吧?
不过,一旦涉及权势,这人心就难讲了。
毕竟太子还有个嫡子,难保齐王不会猜忌:以后李毓祯晋先天执掌了书院,不会支持她弟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