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川……”
“千万别说感动的话。”顾泾川朝她挥挥手,“快去吧,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怕自己就舍不得了。”
温敬眼睛一酸,她垂下头,转身离开。
顾泾川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全身都凉透,他才原路折返。他没有直接从草庐离开,而是一个人重新走完了那九百九十九层的台阶,回到姻缘树下。
小沙弥见他去而复返,面上是看尽世态炎凉的淡定神色,朝远处走了几步,给他足够的空间。
之前在许愿时,温敬站在石台的另一边,他没有看清她写的什么。他们挂姻缘带的地方也一左一右,分开在月老树的两边。
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温敬的姻缘带。
鲜红的字拓印在飘金砂的红丝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希望泾川一生安康,远离病痛。
顾泾川忽然情思百转,失声急咳,咳了很久才平复过来。
他解下自己的姻缘带,绑在她旁边那根枝杈上。微风吹过,两条带子绕在一起,卷了又卷,不复分离,以后许是又要缠在双生树上。
小沙弥双手合十朝他行礼:“施主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师父,你认为失即是得,得即是失该怎么理解?”
“失去的是未得到的,得到的是未失去的。你可懂了?”
顾泾川恍惚失笑,低声说:“成为亲人或许比恋人更好,对吗?”
小沙弥愣住,还未回答,就见他已经告辞离开。
风中火烛香气弥漫,远处交缠在一起的飘带上字迹深深。在“一生安康,远离病痛”的旁边是——祝愿温敬一生安康,幸福快乐。
温敬第一次打电话给冯拾音,后者倒没觉得多惊讶,一张嘴就道:“我跟他不在一块,A市剩下的事还没处理完,他就撂挑子都丢给我了。”
“那他去哪儿了?”温敬问。
“你都不跟我寒暄一下?是我把你们两个送去医院的啊,这么多天也没听你跟我说声谢谢?”
温敬撇撇嘴,轻笑:“明明是你先跟我开门见山的。”
“行吧行吧,怪我嘴贱。”冯拾音话音一转,嘚瑟道,“他伤口发炎了,去医院换药了。”
“严重吗?”
“不太清楚。”他又是一副牛气冲天欠揍的口吻,温敬没吭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打车去公司,前后不到十分钟,冯拾音的短信就过来了。
冯拾音:你这女人脾气真是大,他怎么会看上你?
温敬没理会,五分钟后又是一条短信过来:他没什么事,已经买了后天回来的车票。
她这才慢悠悠地回复了一个笑脸过去。
冯拾音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没有人关心我从哪里来,即将往哪里去。
温敬: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一个男人活在世上的价值了。
冯拾音:$#+&?%*&@!卍卍卍……
温敬很快到公司,她进去看了下,见萧紫还没来上班,手机短信也不回复,有些担心,于是又回西苑公寓。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打开门的一瞬间会撞见只穿着一条长裤,上半身赤裸的温时琛。
很显然后者也没想到她会这个时间回来,两个人面对面愣了足有一分钟,还是温时琛先反应过来,指了指沙发说:“先坐会儿。”
然后他就回了房间。
温敬头脑发蒙,为什么她哥会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对她说这句话?
不过容不得她再脑补下去,温时琛很快穿上衣服过来,温敬往他开门的房间瞄,门却很快合上,无限春光都被遮挡住了。
“怎么骗过爷爷的?”温时琛直接上来盘问,温敬只得老实交代。
“哥,你看我都好得差不多了,真的没事了。”她灵活地蹦跶了几下,“再说我离开公司这么久,再不回来就要没威信了!”
温时琛严肃地思考着。
她继续说:“你和萧紫都到这一步了,也该是时候把她带回家了吧?爷爷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不好,可别再因为你这事干着急。”
“跟我打感情牌?”温时琛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行,改天让我见一见他。”
惊喜来得太快,温敬以为自己听错,等她回味过来才发现温时琛这人的老奸巨猾,简直是拿一件难事换另外一件难事。
她支支吾吾没有应,温时琛已经开始掏手机给老爷子打电话,温敬吓得赶紧点头:“好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