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通红,端着水杯一口喝完,气咻咻地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
下午温敬去镇上的超市给周褚阳买衣服,每样都拿了好几件,又给冯拾音带了套小一号的。回来后屋里没人,她转悠了一圈,爬到床上睡觉。
其实她也气,气得胸口闷疼。
朦胧的意识里,有人给她盖上被子。她踢了两次,每次被子都重新回到她身上,之后她就不踢了,手无意识地翻出被子,又被拿回去。
触感不是很好,她却不肯松手,在低沉的意识间硬是拽了很久,又缓慢熟睡,醒来是因为嗅到了一阵香气。
堂屋里一桌子菜,冯拾音在摆筷子,看她站在门口,冲她招招手:“你醒了,正好洗手吃饭。”
她点头,走到厨房洗手。
周褚阳在灶台边盛汤,往里面退了两步,让她进去。她打开水龙头,随便搓了两下又走回来,从他手上接过汤碗。
“我来吧,你去坐着。”
他闷沉地应了声,扶着门槛走进堂屋,温敬跟在后面,若有似无地盯着他的右腿。冯拾音注意到,嚷嚷道:“这排骨汤真香,我跟你们说,这两年我是一口热汤都没喝上过,可把老子馋死了。”
“那你多喝点。”温敬拿空碗给他,又盛了一小碗给周褚阳,“你也是,喝点吧。”
“呵……你这女人,真是一点也没变,袒护得够直接的。”
“羡慕?”她笑,“你羡慕不来的。”
冯拾音不理她,埋头喝了一碗汤。
一桌菜都是周褚阳做的,谈不上多好吃,但已经是温敬来这里的这么多天,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了。
他们都没喝酒,简单吃了饭,坐在桌边说话。
冯拾音几次想开口都犹豫,但好歹还是问出来了:“说说吧,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周褚阳含住烟:“从哪里说起?”
“从最开始说起。”
“最开始?”他眯起眼睛,余光瞥向温敬。
那年,他从西苑公寓离开,经过内部调查,被降职了,上头直接说他这一辈子,升职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审讯结束后,他被送到和裴西约定的地方——安阳村。
裴西知道有小叔的存在,他担心裴西会对小叔不利,所以早早通知小叔离开,果然到安阳村时,小卖部已经不成原样了。后来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裴西一直跟他玩各种游戏。
他们数次交锋。
彼此都曾在死亡边缘徘徊。
为了拿回裴西研制多年的病原体,他该给的都给了,该舍的都舍了,包括这条腿。
“他是外籍退伍士兵,这件事牵连太广,将他抓起来后,就交给上头处理了。”
冯拾音感慨:“他还真是难缠,不过也难怪,西点军校出来的,他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搓搓手,想了会儿又问,“五个月前我去西点,你们都已经离开了,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和他都受了伤。”
说这话时,他的手抚摸了下膝盖。
温敬把水杯放下来,推着冯拾音的衣领说:“今天就到这儿,不早了,你走吧。”
冯拾音愣住:“我走?走去哪儿?这不是还有间屋子嘛。”
“没有被子。”
“凑合一晚上不成问题。”
温敬说:“叫三轮车去镇上,有宾馆。”
“我不去。”
“我帮你叫。”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师傅没几分钟就到了。
冯拾音一边指着她,一边朝外走:“行,你行啊!温敬,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靠!老子凭啥要听一个女人的?成,要不是我赶了一整天的车,也累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他抓着头发跳上车,捂着包哼唧:“我明天再过来,给我准备饭。”
温敬弯唇笑了:“知道了,快走吧。”
冯拾音走后,她烧水给周褚阳洗澡。她把放在货仓的大木桶拿出来,刷了一遍后,把热水倒在里面,用木盖子盖上。连烧了两壶水后,她把帘子拉起来,站在他面前。
“你自己还是我帮你?”
周褚阳按住她的手臂:“我可以,你出去吧,身上会湿的。”
“好,我就在帘子外面,你有需要叫我。”
正常人脱一条裤子只需要三十秒,他花了三分钟,其间还撞了木桶两回,每回都是半条腿贴着地面。
帘子是透明的,水汽蒙住了上面的暗花,只让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