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收了徒他也以放养为主,最后还是……灰袍之人不经意间冒出这个念头,但念在对方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忍住没有说出口。
纤纤玉手在白衣仙人蒙着布条的双眼前停留了许久,仿佛固定在空气中不能移动,直到微微颤抖,终于慢慢收了回来。
大殿中再度陷入沉寂。
忽然,一只碧绿的玉盘托着一个小胖子飞进大殿,稳稳降落在中央的空地。一只仙鹤紧随其后,载着一位少年归来。场面终于活泼起来。
原来那枯荷与伤鹤皆是此次收徒使用的道具,通过种种考验的人,最终会被它们领到这大殿中来拜师。
枯荷出自瞻月峰主事严辛荷,她是衍星宫千万年间第一位女弟子,也是现任掌门应松玄的师妹。
严辛荷打量玉盘上的小胖子,眉间划过一丝遗憾,转而对灰袍人说:“贺师兄收下这名弟子,如何?”
她口中这位贺师兄,乃是玉阙峰主事贺夕辞,亦是现任掌门的师兄。
贺夕辞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这么多年拜师大会,她从未收过一名男徒弟。她的玉盘托着回来的若是男子,不管样貌美丑、体型胖瘦、年龄几何,哪一次不是他由接手的?
他远远看着玉盘上的小胖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师父,我叫唐元,今年十一岁。”小胖子生怕拜师大会是一场美梦,不管他答不答应,他得赶紧先叫一声师父,在美梦醒来之前。
“汤圆?你还不从玉盘上下来?”贺夕辞没有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便算是默认收他为徒了。
唐元忙不迭离开玉盘,双脚踩在衍星宫大殿上,虽然已经实实在在落了地,却仿佛仍然漂浮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中。
他等着师父的交待与安排,但师父并未多说,倒是转向了与他一同进殿那个少年。
那少年早已从仙鹤背上下来,规规矩矩站在一侧,恭敬地等候仙人提问。
贺夕辞便问他同样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小徒裴隐,虚岁十八,谨问师父安好。”裴隐礼貌而恭顺地回答。
贺夕辞没想到这两个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更会套近乎,倒都有几分灵气,便不虚与客套,直接进入正题:“裴隐,唐元,自今日起拜入衍星宫玉阙峰一门。为师姓贺,名夕辞。从今往后,你二人须谨记师门教诲,恪守仙门清规。”
“是,师父!”裴隐与唐元异口同声。
“这是衍星宫掌门应松玄,执掌悉云峰,是为师师弟;这是瞻月峰主事严辛荷,是为师师妹。两位都是你们的师叔。”贺夕辞为两名新弟子介绍关系。
“弟子拜见掌门师叔,拜见严师叔。”裴隐起头,唐元跟着他说。
第一轮拜师仪式告一段落。
从前拜师大会总要持续很长时间,如今通过考验的新人越来越少,到这一回,第一轮结束就没了动静。
“松玄,天色已暗,松鸢未归——”贺夕辞想拍拍掌门的肩膀,伸出手却又停住了,“想来是与之对抗的人还没有通过考验。今年你怕是收不到徒弟了。”
应松玄神色淡定,语气如常:“无妨,若不能通过松鸢的考验,想必是资质平平之人,那倒也不必收了。”
大殿外遥远的天边,月亮即将升起来。
他淡淡地宣布:“本次拜师大会——”
结束语还没说完,殿门外倏尔空气涌动,传来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一只茶褐色苍鹰飞入殿中,看来今年还有个新弟子。
众人期望看到它带回来的人长什么模样。然后等了好一会儿,没有新面孔出现。
“怎么回事?松鸢没把人带回来吗?”贺夕辞觉得不可思议。
应松玄用松鸢挑选徒弟,也是衍星宫最严格的一种考验。拜师者不仅要在苍岚山的幻境中逃生,还会遭遇松鸢的攻击。
若天黑以前能在人鹰对抗中坚持到冲破幻境,便是通过了考验,松鸢会领他来大殿拜师,拜入悉云峰一脉;倘若中途放弃对抗或始终无法冲破幻境,松鸢便会一直和他纠缠,直到掌门宣布拜师大会结束,苍岚山的幻境自动结束,松鸢便领他下山。
是以在应松玄宣布结束之前,松鸢是不会独自飞回来的。它从没出过差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
“松玄,要不然再等等看?”贺夕辞试探着问,又安排一名弟子去苍岚山看看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