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
她越想越怕,被恐惧掐住脖子扼住了呼吸,惊恐中摸了摸手腕,避水珠还在,师父亲手为她系的红绳也还在,她稍稍定心,勉强找回呼吸的节奏。身侧有什么东西不安地冲撞,原来是飞廉自发出鞘,飞进她颤抖的手中。
剑光照亮小小一片海域,叶若风定睛一看,这里没有蛇,没有神秘的眼睛,四周浮动的只是植物的根须。一条条根须过于光滑,才让她在黑暗中产生错觉。
深海万分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太阳是否已经升起。依山尽摘到扶桑之巅的枝条了吗?师父会为她担心吗?她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压下心中恐惧,继续加速下潜,直到看见扶桑的根须越来越稀疏,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根。
叶若风左手抓住扶桑最深处的根须,以为会感受到浓烈的阴气,但实际上除了冰冷黏腻,并没有其他感觉。右手用飞廉斩断根须尾端,一股鲜红的汁液喷涌而出。植物怎么会流血?她来不及多想,只当它种类特别,紧紧握住它朝海面游去。
没游多远,她再度感受到一阵渗人的凉寒,滑腻的触感自手心向外蔓延,从手背到手腕再到手臂,等她反应过来,那诡异的触感已经遍布全身。低头一看,手中紧握的那条长须竟在恣意生长,仅仅眨眼之间,便在她周身捆上了好几圈,让她难以动弹。
“小丫头哪里走?你砍了我一刀,可是要赔的。”那长须竟然会讲话,音色教人毛骨悚然。
“放开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让我来。”稍远处响起另一个声音,同样来自一根摇摇晃晃的长须。
“谁还没厌烦那些没营养的老树根?这样秀色可餐的美人谁不想使劲儿缠一缠?”又一条长须从远处伸来,迅速将叶若风全身上下绑得更紧。
没营养的老树根?叶若风有点明白了,她千辛万苦摘到的不是扶桑树根,而是一种寄生在树根上的另一种植物。这群寄生物吸收神木精气之后成了妖,眼下正把她当作新的目标。
如何是好?叶若风着急脱身,着急找到真正的扶桑根茎赶回画舫。她扫视一圈,飞廉剑光照亮的区域中,只看到寄生的妖物,根茎无影无踪。
她好不容易来到此处,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假意道:“要赔嘛,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先带我摘到扶桑根茎,我只要最底端那一根。”
“笑话,你凭什么和我们讲条件?”寄生妖冷笑一声,正欲将口出狂言的姑娘绑得更紧,还没来得及发力,瞬间被飞廉削成碎片,再也无法复原。
“就凭这个。”叶若风这两年常在应松玄身边,得他悉心教导,仙术长进不少,即便不能动手,也能用意念控制飞廉。只是那长须缠得太紧,飞廉难免划到主人,在她身上留下些许剑伤。眼下她无心顾及伤势,恶狠狠道:“带我去找扶桑根茎,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寄生妖一见形势不对,立即变了副嘴脸,一条条长须往回收缩,只留下唯一一根摇摇晃晃,心有不甘地说:“走吧。”
叶若风靠近它,跟在后面,不想和它有丝毫的接触。那长须却缠上她的左手,从手掌绕上手腕。
“别耍花招。”叶若风冷冷道,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远处看不清的黑暗中,总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不敢不敢,只是牵着你走得快点。”长须把她纤细白嫩的手腕缠得更紧。
“牵”这个字眼让她彻头彻尾地反感,但长须前进的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她强忍住恶心的冲动,没注意长须末端恰好搭在避水珠的红绳上。
跟着那长须游了好长一段,叶若风渐渐疲累,呼吸慢慢变重,手脚有些酸软。幸好在她筋疲力尽之前,长须了停下来。
“是这个?”叶若风盯着眼前另一条长须,它和她手腕上这条长得一模一样,颜色、粗细没有任何区别,谁知道这寄生妖有没有骗她?
“你不信?扶桑根茎原本就长这样,我只是变得和它一样。”寄生妖毫不隐瞒。
这妖物会变形?叶若风愈发感到不安,之前在黑暗中挨到的那些“蛇”,是它变的吗?
不敢再细想下去,她牢牢握住另一根长须,清楚地感应到一股沉郁的气息在流动,这就是所谓的阴气?她试探着用飞廉斩下一段,长须断口处莹莹绿光闪耀,没错,它真是扶桑的根茎。
叶若风抓紧那段扶桑根茎往上游,只想立刻回去交差。这旸谷深处太可怕了,她一秒也不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