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公司将护士上门服务这块交给了施杞去操作,施杞的底薪也涨了一些。再过一个多月,她南大的心理学自考也要开学了。
施杞自从和顾唯做了以后一起回老家的决定后,她已经开始琢磨自考的课程,一共十六门课,原本的流程里修完需要三年,但三年太长了。
施杞咨询过,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提前修完,只要能够通过每一门的考试就行。
施杞做好计划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没有,她又睁开了眼。
施杞平时都能一觉睡到天亮,很少会半夜醒,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听到天花板上正传来一阵阵的敲击声。
“咚”。
“咚——”。
“咚咚咚。”
“咚——咚”
没有节奏,但每一下都很重。
原来她是被这声音吵醒的,她看了下枕头边的手机,凌晨两点三十。
施杞朝被子里缩了缩,但那声音每一下都在发震,完全没法忽略。
施杞记得楼上之前住的是一对老夫妻,有一回说家里没水了,还来敲门问施杞能不能给他们点水。那老夫妻得有八十多岁的模样,每次都两个人一起,走路有些弓腰。
男的耳朵不好,女的没力气,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才能一起面对世界。
施杞给他们灌一壶水,那壶水她提着都觉得重,也就没让老两口自己提回去,她帮着提了回去。
老两口连声道谢,说要走了遇到个新邻居,叹息缘分太短。施杞才知道他们元旦前就要搬走。
他们的外孙要结婚,需要钱买房。他们的女儿催促他俩把房子卖了换钱,说是会负责他们往后的养老。
他们在后宰门住了一辈子了,从没想过离开,但外孙等着这个钱结婚,他们只能搬走。
施杞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了电话给老两口,如果需要帮忙,儿女太忙的时候,可以找她。
老两口住在楼上时,施杞还经常会听到桌椅搬动的声音,他们搬走之后就没了。
楼上搬来个七十多岁生活安静的奶奶。
施杞在电梯里听其他的邻居们谈论,说那是个很享福的老人,她的儿女特地给她买了一套房让她一个人住。
施杞上下楼时也见过几回,她穿衣整洁,整个人有一种恬淡的高雅,说话声音很小,住在楼上时一点声音都没。
一开始施杞听不见桌子板凳移动的声音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一阵子她都忘记楼上还住了人。
可这会儿凌晨两点,她却被敲击声吵醒了。
声音持续了好长时间,施杞翻来覆去着,也动过上楼询问的念头。可一想到那奶奶恬静的笑,施杞就放弃了。
许是情况特殊,最近天冷很多老人都开始制作腌制品了,大概在搬罐子之类的吧。
后来的几天施杞都睡得挺好,公司到了年终也变得更加忙碌,大部分阿姨都是外地的,很多要回家过春节,就需要调休,但很多老年雇主那里是一天都没法缺人的。
施杞和孙璐都忙着协调,忙得团团转,两人一同回到小区,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警车、救护车在小区门口停着,红蓝的灯光照在围观人群的脸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施杞有种好不好的预感。
两个工作人员正抬着担架从路灯下走到门口,担架上蒙着白布。
施杞想到了王桂兰那单。只有死人才会蒙白布。
冬天的寒冷将空气中分子的运动变缓,但担架经过人群时还是发出了阵阵腐烂的臭味,人们纷纷捂着鼻子退后,在担架后跟着一个哭得没力气的女人。
“妈!妈!”
她正被两个社区的工作人员搀扶着。
小区里死了人,还是个老人。
而这老人好巧不巧就住在施杞的楼上,施杞后来听人说才知道,老人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周多前,她是夜里起床上厕所没站稳摔倒的,她原本就有骨质增生,倒下时撞翻了一旁的椅子,椅子是跟随她一辈子的太师椅,平时在床边放着外套衣物,这会儿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背。
老人死前手里紧紧握着根木质拐杖,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她的女儿工作忙碌,平时每周会来看她一次,老人滑倒的前一日女儿刚来过。
她的女儿知道母亲老了,知道母亲有些慢性病,可年纪大不都是如此吗?
尽管她也担心母亲,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