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文应当是要去进行各种检查的,毕竟检查过了才能对症下药。但施杞进诊室时,听到的却是胡阿姨放弃检查的决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不想折腾了,您看有没有药能吃好的?直觉给我们开药吧。”
“她这个是年纪大了,脑部衰老了,脑部的衰老是不可逆的,吃药只能缓解,你们还是要多给老人一些关心,这其实就是老年的抑郁症。”
“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你看我也是老人了,每天就是我在照顾她,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疯了。”胡阿姨说着说着就哭了,她的儿子在一旁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主要我外婆她只要我妈,我们之前试过请个白天的保姆换我妈休息休息,她就一直喊我妈的名字,根本不理别人。”
“这是老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老小老小,老人和小孩是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啊,可小孩闹有个期限的,最多两年吧,三岁还不得上幼儿园吗?我照顾我妈都两年了,她什么时候能上幼儿园?”
医生是老年精神科的常驻医生,这样的病患这样的故事他听了太多太多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麻木的,但每每再次碰触这些,他的眼睛里还是出现了不忍和心痛。
“我给你们先开个艾地苯醌吃吃看,这是营养脑神经的,一天吃三次,一次一片。另外你们不能再给她一下子吃这么多的镇定药物,镇定药物一次吃一种就行了。”
“那是不是我们给她的镇定药物吃多了,她才闹得这么厉害啊?”
“肯定的,镇定药物吃多了会精神错乱的。”
胡阿姨满心欢喜地拿着医生开的药单,三人推着折叠床从诊室出来。胡阿姨的儿子去交钱拿药,胡阿姨看着折叠床上的梁佩文,施杞则打电话叫非急救中心的车。
“胡阿姨,其实是不是检查一下会更好?”
“两年前查过,就是说小脑萎缩了之类的,这两年就是越来越差,可能血管之类的也不如从前了吧。”
“我是觉得来都来了……”
“不来不能开药的。”
“我看很多老人都是一个人来,给全家拿药呢,您不也说每个月吃药,是你的丈夫来拿吗?”
“是啊,就是来挂过号的人可以。我妈从来没有来随家仓看过病,医院没有记录的,是不给拿药的。”
施杞明白了。
“也就是说,如果奶奶吃这个药不见好,还能来换其他的药?”
“应该是可以的。”
非急救中心的车先到,施杞和胡阿姨跟着上车,胡阿姨的儿子拿了药自己开车送来家里。本来救护车上也只给病人的家属留了两个位置。
施杞陪着上楼,安顿好了之后给胡阿姨介绍第三个阿姨的情况。
经历凌晨这些,胡阿姨放弃找新的阿姨了,这边施杞再提起,胡阿姨也是两眼放光。
“还有人愿意做晚上的吗?”
“是的,这个阿姨是我之前问过的,她早晨有一户做饭的活,下午可以睡觉。”
“那先见见试试吧。”
这一回胡阿姨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行,您看哪天试工合适?等何阿姨的下次休息吗?”
“不了,就这几天吧。我今天先给我妈吃药看看,好的话就喊新阿姨,我怕吓到新阿姨。”
“好。”
施杞又想到什么,“何阿姨不怕吗?她在这做的时候奶奶晚上从来没闹过吗?”
“应该也闹过吧,就是她提议的给多吃点安眠药,我这才加了两种药,一下子吃了三种……”
胡阿姨懊恼地摸摸头,她的儿子也在此时敲门进屋
施杞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这陡高的楼道里行走了,每一次都是新的感觉。从凌晨的黑暗到如今的煦日间,施杞只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孙璐是让她回家睡会儿再来,毕竟家政公司也不用坐班,头脑混沌的时候也容易出错。
施杞掏出手机准备打车,犹豫着是回家还是去公司,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施……施……施师傅是吧?”
来人是胡阿姨的儿子。他正纠结着怎么称呼施杞,叫小施他觉得别扭,叫施老师又很奇怪。
“叫我小施就行。”
“我送你吧,我妈让我送的,说你一夜没睡。”
施杞也没有拒绝,上车的那瞬间她就被靠椅的舒适撑着要睡着了。男人说他姓傅,他指了指车前玻璃上的一串电话告诉施杞,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