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厂长的办公室被激动的工人围满了,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工厂不能关!”“要增加补偿!”“增加补偿!”“增加补偿!”“反对关工厂!”“反对!反对!”工人们挥舞着拳头喊着。现场一片嘈杂和混乱。“大家不要吵!不要吵!”韩厂长高出半个头,双手打手势让大家安静,“安静一下,请安置小组组长说。”“韩厂长要替我们说话!”“反对关厂!”“安静!听军代表这么说!”“安静!”“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站在韩厂长旁边的胖子军人喊道,“精兵简政,工厂是一定要关的。这个是后勤部党委的决定。”“我们反对!”“反对!”“提高补偿款!”“安静一下!关是没什么好商量的。补偿款的事可以商量。大家提提意见,我会把大家的意见反馈到上级……”曾卫军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看了一会,问旁边站着的一个工人,“给多少补偿款?”“五年的工资,太少了!”“是啊!打发叫花子呢?”另一个工人吐了一口唾沫叫道,“辛苦干了十五年,这么点钱,叫人怎么活?”宝福叔扯了一下曾卫军的袖子。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去韩叔家里等吧。”曾卫军说。阿姨一样的热情,叫海兵杀鸡。曾卫军拦住海兵,“不要!和同学说好了,吃饭的事已经安排了。”“那改天。”阿姨说。曾卫军拿出带来的海鲜干:黄鱼干、鳗鱼干和虾皮。“总是这么客气。”阿姨笑着接过一包虾皮。“上次寄的收到了吧?”阿姨一愣,“你寄过?没收到啊!”曾卫军翻出邮电局的回执递给阿姨。“半年了。难道寄丢了?”“海兵,你拿着到邮电局查查。”曾卫军把宝福叔介绍给韩厂长夫人。“这是我们厂的李厂长。” “不好意思,添麻烦了。”宝福叔操着南方普通话说。把(意思)说成(一四),把(麻烦)麻说成(马反)。“有什么事吗?”“加工生产合同的事……突然停了,损失很大,想韩叔能不能给一点补偿。”“这个……怕你韩叔也做不了主。上面派了一个三人小组,全权负责清算清退的事。你韩叔直接离休……我们也要搬到辽阳离休干部疗养所去……”晚上,韩厂长到招待所见了宝福叔,把宝福叔引见给住在招待所的军代表。“停工停产能有多大的损失啊?”身宽体胖的军代表听了不高兴地说,“要补偿?怎么说得出口?”“新盖厂房,添机器,买原料……现在业务没了,不都是损失吗?”宝福叔争辩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单方面停掉合同,也要付违约金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多少给补偿一点吧?”“不可能的事。”“那就走法律程序了。”“你爱走哪走哪……”军代表气哼哼地站起来走了。“抱歉……”韩厂长也跟着走了。宝福叔一屁股坐到床上,叹气道,“唉!看起来……白来了。”“真要到法院告吗?”曾卫军小心翼翼地问。“法院门向那边开都不知道!”宝福叔气哼哼地叫道。“也许,把韩厂长拉到咱们这边来,为咱们说话,说不定能行……”“怎么拉?”宝福叔坐到曾卫军旁边,“你说说看?”“假设能要到一万,答应给韩厂长五千,韩厂长应该会站在咱们这边。”宝福叔击掌叫道,“好主意!你明天就去说。”“和韩厂长不太好开口,我和阿姨说。”“好!好!”“真的要到了,能真的给吗?”“那当然。”第二天。曾卫军把韩厂长夫人叫到一旁,把前因后果说了。“这个……你韩叔性格耿直,怕适得其反。……这样做不太光明正大。”“阿姨,厂子里失去了这批业务,损失很大,欠银行的钱也没得还,就算是韩叔帮帮忙了。南方办事,都有一个潜规则,就比如有一笔钱要不回来,请韩叔出马办好了,就会提一定比例的业务费,是很自然的事。”“我想想……”“回地方,到处都要钱……我们还租住老百姓的破房子里……如果有三千块钱,就能买一套像样的房子。我爸八十块一个月,一点积蓄都没有……”“唉!说的是呢!你韩叔革命一辈子,也没什么积蓄……我试着说说看。成不成我不保证。”“老将出马,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