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冲陆奇林眨眼挥手,她的口型是:都是我的功劳。她发出声的是,“出院了再来看你啊。”
陈双龙也跟着沈丁离开病房,病房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两人的计划算是达成了。
沈丁还有别的事,陈双龙更是。他是请假来的,他边走边看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机屏幕,电梯到了也没察觉。
沈丁拍拍他的肩,“到了。”
陈双龙抬头又低头,跟着沈丁走进电梯,眼神还在手里的相机上。
“你拍这些有用吗?”
“当然有用,你的计划差不多了,我的计划才开始呢。”
沈丁当然知道陈双龙的计划,他们三人当初的群组还在,目标不同但方向都是灯彩。
“怎么弄?弄好了你带带我啊,我妈还在做呢。”
“我家那个可没陆奇林他爹这么容易。今天我来帮了你们,下次喊你们,你们可得来帮我。”
沈丁好奇追问,“你什么计划?”
电梯门在此时打开,门外乌压压地站着等待的人群。陈双龙和沈丁左右避让着往外走,还是被心急的人群左搓右擦。
“怎么下午还这么多人啊。”
“为什么下午不会有这么多人?”陈双龙打趣道。
“这个点病人都睡午觉,怎么还这么多人来看望。”
陈双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反问我什么。”
“你不觉得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吗?我们虽然都这么想,但只是我们的局限。刚才那些人可以有探病的,有陪护,甚至有病人。可能楼上住的是他的上司,可能他是刚去食堂吃完饭上楼,可能是病人下来散散步。只是刚好被我们遇上了。”
沈丁小时候常犯支气管炎,来的最多的就是这家市中医院。
住院处的地面还是老旧的淡黄色,台阶处分不清是砖红色还是黑色,再往外走,人造池塘的瓷砖斑驳破碎,池塘中本该流水的假山干涸毛躁。
这些和沈丁脑海里的认为的一点都对不上。
“是,你说得对,我们想的只是我们想的,现实和我们认为的不是一个世界。”
陈双龙顺着沈丁的视线看向假山,“所以得让我爸也能意识到这点,但光和他说没有用,他看不到,就永远不会相信。”
“哦,就像我们对陆杨两位老师做的那样。”
陈双龙摇头,“这种程度对我爸来说,没用。”
沈丁刚想追问,两个擦肩而过的医生正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
一个说,“再过两年要搬到大明路了,我就去那边买房子了。”
另一个道,“我大明路的房子都在看了,等那边医院建好了,房价肯定要涨。”
一个说,“我不是舍不得这边房子吗,当年装修得很用心的,以为能住一辈子的,谁能想到医院还会拆啊。”
沈丁转头看着两个医生走进住院部,她赶紧拿出手机搜索,“南京市中医院搬迁”。
得到的结果是,“因为地处国家五A级景区夫子庙,南京市中医院一直为交通拥堵所困扰,前往看病的患者也感觉非常不方便。为此,从2012年开始,南京决定将南京市中医院搬迁至南部新城。时隔四年,今天,终于传来确信消息:医院新址建设即将完成,预计后年,南京市中医院将集体搬迁!”
沈丁看着手机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她和那个医生以为的一样,什么都会拆掉,医院不会,所以他们从上班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的打算。
沈丁也以为假山上的流水会十年如一日,给病患生机,给家属希望。
她不过是和灯彩手艺人一般,只缘身在此山中。旁观者却明白,只要这件事或这块地方与时代发展冲突,它就会改变。
沈丁突然明白了陆明志和陈耀华的感觉,“创新对于传统手艺人来说,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是啊,那今天就先这样。”
陈双龙和沈丁告别,脚步快速朝着甘熙故居的方向,沈丁在原地挥手,一会儿反应过来,陈双龙是开车来的。
“等等我。”
“我要回句容了。”
“对啊,去句容应该可以顺路去个江宁吧。”
“江宁大呢,比整个南京城区还大,你要去江宁哪里啊?”
“去江宁啊。”沈丁笑着紧跟。
陈双龙想到在伦敦的那一顿中餐表情痛苦,“我就不应该来。”
沈丁笑得更灿烂了,她抓紧了双肩包的肩带,满脸笑容。既然三个人说好了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