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杭这辈子都没被人打过。
他有一瞬间的恼怒。但听到陈晨的话,他当即无力地瘫靠在办公桌边缘。无话可讲。程锦茵在那场车祸中,额头落了一块很大的疤痕,虽不至于毁容,但多少会影响她嫁人。再加上她为了救他,险些丢了条命。一起长大,虽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多少有些情谊在。于情于理,他都没法放着程锦茵不管。况且,订婚并非结婚。他想的是,先循序渐进把程锦茵安顿好,再不动声色地取消婚事,到时候再去找陈曦,也不迟。抬手拨开陈晨,云知杭点了根烟。仔细一瞧,他拿打火机的手,是发颤的。滑轮摩擦了好几声,橘黄色的火光才将烟燃起。淡淡的雾气飘向空中,云知杭心情沉重道:“我会补偿你姐。”“你拿什么补偿,那几个臭钱?”陈晨咬牙切齿,没忍住,又用力挥了一拳过去。云知杭愧疚,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陈晨这个臭小子,在他头上拉屎。他面无表情握住陈晨的拳头,兀自道:“钱再臭,也是钱,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都能用钱解决。”“那我姐打掉的孩子呢,你能用钱买回来吗?”陈晨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嗓音发颤。轰隆一声。窗外响起了雷声。紧接着,大雨倾泻而下。云知杭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我姐怀了你的孩子,前几天已经流掉了。孩子说不定手脚都没长出来,你补偿的那些破钱,能把那孩子命换回来吗?”陈晨话语间都是哀伤和讥讽,看向云知杭的眸子,也充满浓浓的恨意。云知杭脸色惨白,他迈步,准备冲出去。陈晨拦住他,“你去做什么?找我姐?”“让开。”“我告诉你,我姐已经出国了,她为什么打掉孩子,就是因为不想跟你有牵扯。更何况,你找她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能抛下你那位救命恩人,娶我姐吗?”陈晨愈发讽刺。云知杭身体不由得一僵。陈晨满脸怒意,“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招惹我姐。给不了她未来便算了,还让她年纪轻轻就流掉了一个孩子,你简直是个人渣。”雨越下越大,哗哗的声响穿透了落地玻璃窗,耳边尽是轰鸣的嘈杂声。陈晨像是报复一般,把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原本,我真不希望我姐把孩子打掉,但现在看来,她是明智之举,孩子确实不应该生下来,毕竟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他以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口腥甜,慢慢溢到喉咙。云知杭捂住唇,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来。陈晨被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时,云知杭已经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不省人事。陈晨赶紧打了120。救护车把云知杭送往医院。他也跟了上去。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期过度劳累,烟酒摄入过多,再加上气急攻心,导致呕血,只需静养就好。陈晨的心情,难以言说。他站在病床边,手足无措。云知杭早已醒了过来,他看着陈晨,哼笑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给你姐出气来的?”“是啊,我真遗憾你竟然没吐血而死。”陈晨转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落荒而逃。云知杭笑意逐渐淡去。他动作不太利索地拿起手机,给陈曦发微信,问她在哪儿。但发出的消息,每一条后面,都是红色的感叹号。她删了他。打电话过去,也意料之中地打不通。云知杭额间青筋微鼓,又咳嗽几声,唇角有淡淡的红血丝。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云妈妈带着程锦茵,以及云知雅,焦急地走上前,“儿子,医生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晕倒。”“没事,只是劳累过度而已。”“让你好好养病,你却不听,在病床上天天都抱着你那只破手机工作,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些心。”云知杭片刻不语,半晌开口道:“妈,跟你商量件事。”云妈妈给他抻了抻被子,“你说。”看了程锦茵一眼,云知杭道:“我想取消明天的订婚宴。”程锦茵脸色顿白,从额间蔓延到眼角的疤痕,格外扭曲。云妈妈还没说什么,她张嘴说:“知杭,我们的订婚请柬,已经送出去了,日子就在明天,你怎么能反悔?” “抱歉,你和知雅能先出去吗,我和我妈说几句话。”程锦茵攥了攥拳头,眉宇阴郁地转身离开。等她们离开后,云妈妈不解道:“儿子,你不是答应我,要和锦茵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