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轻快的节奏,惊得檐下栖息的夜鸟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灯笼的红光,留下几道晃动的影子。
护城河的水面像块铺展开的黑丝绒,映着城墙的灯影,游船划过处,金波层层荡开,把灯影揉成片细碎的光斑。郑楷忽然弯腰捡起片槐树叶,三两下卷成哨子,凑到唇边一吹,不成调的哨声 “咿咿呀呀” 地飘出来,混着远处的风铃声,在夜色里格外清亮。呵呵跟着哨声哼起不成句的歌,马尾辫在月光里划出跳动的弧线,像只快乐的小鸟。
不知走了多久,巷口的灯笼都开始打哈欠 —— 灯罩上的红绸被风吹得耷拉下来,光也淡了些。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往住处走,路过老马家泡馍店时,掌柜正搬着厚重的木门板准备打烊,木板 “吱呀” 一声靠在墙上,扬起点细小的尘埃。见他们路过,掌柜直起腰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黄的灯光:“明天再来啊!给你们留刚出锅的糖蒜!”“好嘞 ——” 回应声在空巷里荡开,惊得墙根的蛐蛐停了声,好半天才敢重新 “唧唧” 叫起来。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揉在一起,踩过青石板上的苔痕,踩过墙角打着盹的蒲公英,踩过古城这一夜的温柔。糖人的甜、栗子的香、钟楼的风铃声,都浸在月光里,在时光深处酿成一坛酒,坛口封着今夜的风。等日后某个寻常的夜晚,或许是在加班的写字楼,或许是在拥挤的地铁里,只要轻轻启封,就能闻到这一夜的烟火与月光,甜得让人鼻尖发酸。
拐过泡馍店的巷口,夜市的喧嚣像被猛地掀开的蒸笼盖,“腾” 地一下漫了满脸。红灯笼在头顶密密匝匝连成串,把青石板路染得红彤彤的,连空气都透着股暖融融的甜。烤鱿鱼的焦香裹着孜然粒的辛,卤煮锅里飘出的醇厚酱味,酸梅汤桶里窜出的清冽气…… 混着衣襟上未散的糖炒栗子香撞在一起,倒比刚才铁桶边的香气更热闹几分,像把百味瓶在舌尖上摇了摇。
呵呵刚把糖老鼠的尾巴抿完,舌尖还沾着琥珀色的糖渣,眼睛早被斜对面摊位上转着的勾成了月牙。那机器 “嗡嗡” 转着,白花花的糖丝裹成蓬松的球,沾着些粉粉黄黄的食用色素,真像揉碎的晚霞落在竹签上。她拽着林星婉的袖子就往人堆里扎,马尾辫扫过旁边卖炒货的麻袋,带起阵瓜子的脆响:“星婉你看!那个粉的像草莓味的云!”
范成成眼尖,早瞅见角落支着的折叠小桌,拉着众人往那儿一坐:“先占个地儿,我去探探路!” 话音未落,就被隔壁铁板烧的滋啦声拽了过去 —— 穿白褂的师傅正抡着两把亮闪闪的铁铲,把鱿鱼须在铁板上拍得啪啪响,油星子溅在铁板上,腾起的白烟裹着鲜辣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呵呵吓得往张真元身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探着脑袋看,睫毛上沾着的糖霜被热气熏得发亮,像落了层碎钻。
雨琪举着手机没停过,镜头先对着机里缠出的粉白丝絮,又扫过卤味摊上油亮的鸭头、酱色的鸡爪,最后稳稳停在隔壁摊位的糖画转盘上。这次的转盘比刚才钟楼边的更花哨,不单有花鸟鱼虫,还画着憨态可掬的熊猫,圆滚滚的肚皮几乎占满整个格子。她用胳膊肘戳戳郑楷:“你看那个熊猫,肚子圆得比呵呵的鲨鱼头套还夸张。” 郑楷正低头剥着刚买的卤毛豆,豆荚裂开的脆响混着远处的吆喝声,闻言抬头时,恰好见师傅捏着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出熊猫的圆耳朵,糖稀凉得快,转眼就凝出琥珀色的光,逗得围观的小孩直拍手,掌风带起的气流都搅得糖画颤了颤。
张真元端着两碗酸梅汤回来,粗瓷碗边凝着层细密的汗,冰粒在绛红色的汤里 “叮当” 撞着碗壁,倒比钟楼的风铃更清脆。“刚问了摊主见,” 他把碗往桌上一放,酸梅汤的清冽立刻压下几分烟火气,“斜对过那家甑糕是老字号,老板说要等新出笼的,蜜枣和糯米得蒸得黏糊糊的,用筷子挑能拉出丝才够味。” 话刚落,呵呵已经举着串烤面筋跑回来,辣酱沾在嘴角,活像只偷喝了辣椒油的小松鼠,说话时都带着火辣辣的气:“这个!比栗子还够劲!辣得舌头直想跳舞,却又舍不得停!”!”
姜柏宸不知从哪儿摸来两串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裹着的糖壳在灯笼下闪着碎光,像缀了圈碎钻。他递一串给郑楷,自己先咬了一口,糖壳 “咔嚓” 裂开的脆响在喧嚣里格外清透,酸得他猛地眯起眼,眉头都皱成了团,却又被后味涌上来的甜勾得舒展了眉眼,嘴角还沾着点糖渣:“比北方的山楂酸得更尖些,却更解腻,配着刚才的栗子吃正好,像给舌头浇了场酸甜雨。” 郑楷刚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糖壳,就见范成成端着个白瓷碗从人缝里挤回来,碗里的甑糕堆得像座小山,糯米透着油亮的光,蜜枣的红从米缝里丝丝缕缕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