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笑了,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他摸出卡雅斯塞给他的匕首,刀尖抵住左臂的皮肤。碎片在血肉下跳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而洞壁的磁石发出越来越响的蜂鸣,仿佛千年前的玛雅人正在暗处低语。
“或许不用炸。” 他按住卡雅斯握枪的手,指腹擦过她扳机上的老茧,“老医生说碎片会钻进骨头 —— 那我就把骨头留在这。”
洞口的星火突然停顿,仿佛高维生物也在倾听。张哲翰望着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突然想起女儿画的太阳,总是把光芒涂成锯齿状,说这样能切碎所有的坏东西。他握紧匕首,在卡雅斯的惊呼声里,朝着左臂的伤口刺了下去。
磁石的蜂鸣与碎片的震颤瞬间融合,在洞穴里掀起无形的浪。张哲翰感到某种东西正从骨头里被剥离,带着尖锐的疼痛与奇异的解脱,那些半透明的星子顺着刀刃涌出,落在磁石上,发出玻璃融化般的嘶响。
洞口的星火彻底熄灭了。远处的海面上,最后一道空间涟漪化作泡沫,血色纹路从云层里褪去,露出秋日特有的、清澈的蓝。
卡雅斯扑过来按住他的伤口,血珠落在磁石上,晕开一朵朵淡红的花。张哲翰望着洞顶,那里的岩石缝隙漏进月光,像女儿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看,” 他虚弱地笑,“这次的船没有破洞,天空也是干净的蓝。”
老医生正在用草药包扎新的伤口,碎片灼烧的地方留下碗口大的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蓝。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 浮雕突然黯淡下去,嵌在瞳孔里的晶体化作齑粉,被穿堂风卷出洞口,散进安伯格里斯岛的夜空。
“它们退了。” 卡雅斯把耳朵贴在张哲翰胸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卫星电话收到消息,全球的新增病例都在归零。”
张哲翰闭上眼睛,闻到磁石与草药的气息里,混着远处泻湖的咸风。红树林的白鹭重新开始振翅,火塘的噼啪声穿过矿洞的通道传来,像谁在数着安稳的时光。他知道高维生物或许还在某个维度窥伺,但此刻,在这座布满磁石与古秘的岛屿上,在卡雅斯温热的掌心下,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那颗悬了三年的心。
吊床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像艘不会沉没的船,载着他驶向没有警报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