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龙里茶楼。
舜华再次向大家重申了保密条款,特别提醒杨一卿和汪年二位:“就算是亲娘老子,也没得商量。”
汪年举手发势道:“放心,为了南洋公司的利益,在下这就回国子监去,这场风波不结束,在下就不回家,行了吧?”
杨一卿忙说:“大年兄,小弟跟你一起回去。”
送走三人,舜华才把接下来的操作,告诉了王衍爵和谢掌柜。
第三天,上海的周掌柜,就收到了南京传来的指示:各地陆续出货!
第四天,在松江县的各个市场上,有棉农把自己留下来纺纱的棉花,推到市场上来卖。
也有小作坊主,把自己纺的棉纱,挑到市场上来卖。
汪掌柜在松江地区负责调度,仅仅三天时间,就把手上积压的棉花和棉纱销售一空,急忙传讯从上海仓调货。
周掌柜连夜安排船只,往松江各个市场送货。
南京这边,谢掌柜把价格抬得越高,越买不到货。
纱帽巷的商家们,全都在捂货惜售,希望后面的价格会更高。
由于准备不足,连汪伯彦的松江布厂,也原材料告急,工厂快停工了。
这天,他单独来找杨在焘,一坐下就着急地说:“你说那老谢头,哪来的底气?把棉纱抬到两钱银子一斤?”
杨在焘冷笑:“许是去年出海赚了钱,想同咱们掰一下手腕吧。”
“老哥我那织布厂,都快停工了,这样下去,咱们今年拿什么出海?”
杨在焘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说:“就算停工,咱们也不做来料加工,为王家小子织布。”
舜华听谢掌柜说,南京的棉布行会出了新规定,今年不做来料加工,咱们就算抢到了棉花和棉纱,也织不成布。
舜华问王衍爵:“咱们手里的棉纱还多吗?”
王衍爵看着手上最新的数据,说:“南京这边买不到货,上海和松江的货,都出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三成。”
“告诉周叔,留下一成,其他的,全部出脱。”舜华说。
“还留什么?咱们又没有织布厂。”王衍爵和谢掌柜都不理解。
“是啊,没有自己的工厂,总是受制于人,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啊。”舜华说,“总得想想办法。”
她邀请王衍爵:“走吧,咱们出去走走,这璇子巷,还没逛过呢。”
“乐意之至!”王衍爵满口答应,只要能跟舜华单独待在一起,他就开心,刀眉微微杨起,黑黝黝的眼眸溢满喜悦。
二人肩并肩地走在前面,雷和尚和小七在后面默默跟着,现在地绵纱大战的关键时刻,二人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璇子巷,是一个买卖纺织机械和配件的专业市场,大到如舜华建厂用的水力大纺车,小到针头线脑,应有尽有。
舜华看得最多的,是卖织布机的铺子。
最简单的,是一个人操作的,织普通布匹的老式织布机,袁家村的妇人们,基本上人手一台。
复杂一点的,是织提花面料的织机,横在经线上面的提线器,舜华见最多的,有十多层,这样的机器,需要两三个人一起操作。
最复杂的,是织锦缎的机器,可以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直接织出花色复杂,颜色艳丽的锦缎,这种机器,分上下两层,最少需要四人一起操作。
舜华叹为观止,真是不可小觑了古人。
王衍爵见她看得专心,低场声问她:“你想买台织布机?”
舜华的个头,只比他的肩膀高一点点,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话,看上去极为亲密,就像一对夫妻,在商量着给家里的织布机添置什么配件。
舜华点头:“咱们看看哪家的织机比较精致,买台回去研究研究。”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到了马老板的铺子,舜华偏着头往里看,正看见马老板百无聊赖地在独自喝茶。
舜华笑咪咪地跨进去打招呼:“马老板,好清闲啊,来您这里讨杯茶喝。”
一边对王衍爵说:“码头镇用的水力大纺车,就是在马老板这里买的。”
马老板见了舜华,跟见了上帝一样,一边摆椅子、茶具,一边说:“啊呀,难怪喜鹊一直在门前的树枝上叫,原来是袁大东家要来!
快请坐,这茶,还是从谢掌柜的铺子里买的呢。”
马老板这种铺子,做的是水力纺纱厂的整体解决方案,相当于一个工程项目。
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