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二十五年,先帝病危,太子勾结外敌,叛乱逼宫。
六皇子奉旨救驾,斩太子于太和殿前,反叛一党溃不成军,东宫满门伏诛,而后先帝病逝,留下遗诏,改立六皇子为太子。
不日后,新皇登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属于沈墨清的圣旨,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
那是一个异常燥热的初夏。
天边雷云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雨,而沈墨清被传召到御乾正殿内,等着德公公宣读圣旨。
她无比欣喜,甚至未曾注意到大殿之上新皇已经变化的脸色,毕竟这一刻她等了整整十二年。
接下这道圣旨,她就可以回家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德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柔嘉兹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赐居坤宁宫,钦此!”
“什么?”
沈墨清以为是她听错了,可德公公宣读圣旨的声音还响彻在大殿内。
德公公则以为她大喜过望,未曾反应过来,就笑着提醒她,说:“从今往后,您就是皇后娘娘了,快些接旨吧。”
“皇后?怎么会是皇后?”
他明明答应过她的,只要他登基,便放她离开,放她归家。
沈墨清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仿佛这圣旨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大殿之上的新皇,新皇坐在龙椅上,神色难辨,那一双幽沉的双眸已经给了沈墨清答案。
这个记忆中的男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她知道除了接下圣旨,她别无选择。
绝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沈墨清颤抖的缓缓跪地,声音嘶哑,她几乎快要发不出声“臣…臣妾接旨。”
她努力地支撑着身子,双手接过圣旨,一滴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颤抖着再一次打开圣旨,皇后两字赫然印入眼帘,下一瞬圣旨便从手里滚落。
她还是没能离开,为什么,明明他都已经许诺了她,为什么要毁坏他们的约定。
“轰隆”一声,殿外雷声大作,闪电划过,大雨在顷刻间落下,浙淅沥沥的声音一直响彻在她的耳畔,像个无穷无尽的梦魇。
两年后,三月初春,坤宁宫东暖阁。
沈墨清再次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她睁开眼,床前的帷帐层层叠叠的遮掩着,面前一片昏暗,她撑起身,神色疲倦地开口:“春竹,什么时辰了?”
春竹一直侍候在床旁,“回娘娘,已五更天了,奴婢侍候您起身吧。”
沈墨清没说什么,抬手掀开帷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只可惜雨帘细密,天色阴沉,令人分不清时日。
她瞧了一会,就下了床榻,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梳洗上妆。
春竹望着铜镜里,自家主子眉目如画般的容貌上又添着几分疲惫,数次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缓缓地为自家娘娘插上最后一支金钗。
“怎么了?看上去这般不高兴?”
“回娘娘,奴婢是觉着这春雨扰人,影响娘娘休息。”
沈墨清听见这话,抬眼看了下铜镜的自己,未施粉黛的脸上,眼下已然有一些发青,她本就肤若凝脂,显得这点乌青愈发明显。
春雨声烦,这几日她总是想起那一日的事,怎么也睡不好。
“没事的,娘娘,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美呢,这后宫里还没有比的过娘娘美貌的人。”
春竹说完就咧开嘴笑,想要逗她家娘娘开心开心。
听见这话,沈墨清真笑起来,边轻笑边摇摇头,心道春竹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如此胡闹,“快到请安的时辰了吧,下去准备准备吧。”
“诺”春竹为她理完发饰就先行下去了。
她起身来到窗旁,推开木窗,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等过了这场雨,寒冬算是真的过去了。
“春天来了…该着手准备宫宴了,还有采选,过了这么些年的日子倒不如在皇祖母身边的时候悠闲。”
对于自小就在太皇太后宫中教养大的她来说,这些章程算是轻车熟路了。
可就算轻车熟路,怎么样都比不上在闺阁里什么事都不用做来得悠闲轻松。
那时在太皇太后宫中,她年纪尚小,未到去国子监的年岁。
皇祖母也不想她跑去国子监上学,所以特安排了专门的人为她授课,方便她天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