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乾宫中的暖炉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夜渐渐深了,四处静得有些可怕。
罗霜儿跪在地上,她被宫人们带去梳洗打扮完后就来了这,德公公叫她候着,说陛下一会儿便到,“小主切记莫要抬头。”
她跪了许久,也不见皇上来,她不敢抬头,就一直跪着等,等的蜡烛都快燃尽了才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欣喜的以为是皇上来了,结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德公公。
德公公叫宫人们扶她起来,并叫她自个先歇息,“陛下近几日忙于朝政,小主先睡吧。”说罢,没等她开口就叫宫人们熄了宫灯。
她踉跄地起身,宫女们服侍她到榻上睡下,帷帐垂下,她一人躺在龙榻上,陷入了无尽的夜里。
罗霜儿闭着眼,她闻见这殿中独有的龙涎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她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她默默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彻夜难眠。
昭阳宫玉堂殿。
“陛下今个不是召了新纳的答应侍寝吗,怎么来了我这?”林淑妃用手拢着嘴,侧过脸小声的问她的贴身宫女。
“奴婢也不清楚。”翠屏摇摇头又道:“皇后娘娘那好像也没动静。”
“那这可怎么办?我不会又要看他怒批奏折几个时辰吧。”林淑妃本来在席上和德妃、楚贵人她们聊的正欢,没料到皇上发了通大火,还把她直接叫了回来。
“要不奴婢去皇后娘娘宫里问问?”翠屏思索了一会,觉得现在找皇后娘娘才是最好的法子。
“也对,快去快去,顺道去御膳房拿点糕点回来,在席上我都没吃饱。”林淑妃甩甩手帕,让翠屏快些去快些回,再多等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顾宸安翻着南越五百里加急发来的军报,没空抬头看林淑妃在旁边干些什么。
“臣妾让他们去备些明目的茶水了,这么晚了,陛下先歇歇吧。”林淑妃赶紧换了副面孔,捏着手帕温柔笑道。
“你自个先去睡吧,还有不要让人去打扰皇后了,太晚了让她早些休息。”
顾宸安写着朱批,偏过头睨了装模作样的林默雪一眼,似是这些小九九他都明白的很。
林默雪嘴角扯了扯,心里巴不得早点去睡觉,但她饿啊,睡不着!而且他明明召了别人侍寝还来她宫里,这不是让她当令箭吗!她当然得找皇后娘娘告状!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林淑妃心里虽这么想,面上还是端得挺好的,行了礼后,她马上回了她睡觉的西暖阁,那叫个疾步如风。
顾宸安见林淑妃走了,搁下毛笔按了按眉心,方才他在席上确实有些动怒了,明明都是早已设计好的一切,但他见到沈墨清点头让罗氏女进宫时,仍然忍不住动了气。
他本来应该觉得庆幸,有个如此贤良皇后,后宫平和,前朝也能安宁,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哪怕一句话呢,或者是个皱眉的神情,不悦的小动作,他都能开口回绝了罗氏。
但她没有,她像他先前册封其他嫔妃时一样,温温柔柔的笑着,竟没有一点脾气。
他的帝位早已稳固,他不是无能的傀儡,这些年的征战,他手里早就把持着边西,南越两处的兵权,而燕北,他暂时不会动,也不欲动,燕北王是扶他上位的一大助力。
他不是不念旧恩的人,更何燕北是她的母家,只有无能的皇帝才会导致外戚专权。
至于太子旧党,他现在空出了手,什么时候都有机会料理,罗氏女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
他以为自那晚后,他与她就能回到先前的日子,可他还是错了,那条隔阂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极浅,浅到甚至让他以为一切都没有变过。
身为帝王,他错的可怕,都说帝王心凉薄,顾宸安倒觉得,他的舟儿和他不相上下。
沈墨清何尝不知道顾宸安在想什么,他作为帝王自然不明白她的顾虑,她知道只要她不愿,不管什么事,顾宸安肯定都会纵容。
但她现在不只是沈墨清了,她还是这天下的皇后,这个位子把她架在高高的空中,连呼吸都困难,她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个位子,这罗氏女非纳不可,如果不纳,那善妒的帽子就要落到她头上,将罗氏女纳入宫,既能得贤良的名声,又能顺水推舟,她何乐不为。
只不过某个皇帝又得要她哄,她有时真不明白,那些明明都商议好的事,他到最后还是要生气发火、撒泼打滚,真是不让她清静一刻,非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