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为求自保,王瑜设计陷害徐忠,以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将其拿下,使其饱受了十数日的牢狱之灾。
元青花就这样在历史上暂时消失了。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众人锁定了梁佩秋。
梁佩秋眨眨眼,瞬时了然。
看外观并无特别之处,相比经过海外互市后的当朝青花瓷的花样,譬若八方形的烛台,各种铜器镶边、包含西域特色纹饰的外来器皿,以及在此基础上经过仿制和融合东西方血液的新青花,波斯人手中这件瓶器可谓平平无奇。
徐稚柳不由地想起了那道暗巷。
梁佩秋于是自我介绍道:“我是景德镇安庆窑的东家。”
周齐光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诡谲的笑意。很快,快到王云仙根本没有看清,就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样,让人无法琢磨。
虽然白瓷烧造的历史颇为悠久,但元朝景德镇烧造的白色瓷器与以往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别。这种瓷器呈现出一种微微偏冷的白色调,釉面稍有乳浊的感觉,细腻温润,看上去有点像煮熟后剥了壳的鸡蛋,于是这种白瓷得到一个特别的称呼,叫卵白釉瓷。
“就是就是,别是看走眼了,再带坏景德镇的名声。”
“她既说话了,参与了,就与此事有了关联,何来无辜一说?”
一般来说,古董身上有文字,特别是有纪年的文字,这件古董的价值会大大增加。因为文字包含大量信息,非常重要。可是,恰恰因为这件青花大瓶瓶身上的文字,使它变成了古董赝品。
眼看那凶兽朝他们靠近,王云仙忙一个跳脚,飞快地跑了。梁佩秋傻不楞登地站在原处,直到肩上落下一道手掌,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她才如梦初醒。
这种流通和交互,具备极强的政/治色彩,哪怕作为江右巨镇的景德镇,也是无法实现的。
然而,在这平凡之中,梁佩秋一眼看到了瓶颈上的字。
摊主是个波斯人,会讲几句拗口的京都话,正常沟通没问题,只现下和买家产生了争执,一时心急,不免用起家乡话。
众所周知,元代极少有青花。一方面是历史原因,从宋到元,龙泉青瓷依旧占据着龙头老大的位置,地位稳固,民间接受青花需要时间,需要审美的变化,需要文人墨客的赏识和传颂,事实上唐代就有青花瓷了,只不过当时技艺不完善,瓷坯不够白,青花不够蓝,看着丑巴巴的,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自然就没被注意到。
说话间人头攒动,一呼百应,将买家、波斯人和梁佩秋这个本应是局外人的瓷商一起围住了,看样子今天这事儿要没个说法,他们一个都甭想走。
周齐光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好端端的逛着街突然被人打断,王云仙倒不是生气,而是有些担心,说好的巧宗,怎如此凑巧?偌大的街市,偏偏就找着了她。他在后头拽她衣袖,示意她小心。
“是呀……”周齐光声音轻飘飘的,“那又如何?”
也是迄今为止,他们唯一的希望。
所谓枢府瓷,乃因瓷器底部有“枢府“两宇,而枢府便是元朝的枢密院"。当然,元朝定制瓷器并非只有枢密院,不过瓷器的品种基本上都是白瓷。
“周、周大人是吗?求您帮我东家说句话,她是无辜的呀!我们还要回行馆,晚了就进不去了。”
再者,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人质”呢?分明梁佩秋只是帮忙鉴个真伪,不认就不认罢了,何至于将她也一起困住?
此时他尚且不知,困住梁佩秋的并非是这帮群众,而是所谓景德镇的名声,更是享誉各国的青花瓷所代表的一个王朝的名声。只因她承认自己来自景德镇,是景德镇最为年轻的大官人,更是此次代表民窑进京贺寿的代表。
难道……
梁佩秋拱手称是,又道不敢当。
等到他们察觉不对,茅房里哪还有人?!
那半大少年竟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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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稚柳在看到王云仙独自一人离去时,虽曾短暂地起疑过,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王云仙离开不久,梁佩秋也借故去了茅厕,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此时再想阻挠,已没了最初的便捷。
梁佩秋和王云仙深深为此震撼,目不暇接地看着番邦使者和遍及南北的行脚商所带来的奇花异草和“神奇生物”,其中有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动物,体型巨大,脖子奇长无比,仰头就能吃到树顶的叶子,身上还长满黄褐斑点,堪比神话故事里的凶兽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