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秉哲兄弟和凤凰书院的五位学子,到九江府参加府试。
八人下场,仅秉哲兄弟二人通过。
院试要到八月才举行,各位童生各回书院学习,来年再战。
话说,棋姐儿结婚后,袁鸿泰的卡板作坊里,就少了一个会计。
虽然凤凰书院里,有学个算学的学子正等待分配,但袁鸿泰还是想用袁家村自己人。
这天,他来找舜华商量人选问题,看看她有没有人选推荐。
舜华正在核帐,秉望、润娘、茵华三人在旁边帮手。
茵华拿着册子念数,秉望和润娘双手把算盘打得飞快,最后两人的结果一致,就通过,不一致,就重算一遍。
秉望的小厮阿洛,润娘的丫环夏至,茵华的丫环立秋,在旁边端茶倒水,好不热闹。
袁鸿泰羡慕地说:“望哥儿出息了,连茵华都能帮手了,润娘也能干,偏我家就棋姐儿一个,这一走,我去哪里找人?”
舜华说:“凤凰书院里,不是有等待分配的学生么?”
袁鸿泰摇摇头:“自家的生意,还是请袁家村的人才好。”
打完一组数据,秉望想了想,说:“幺叔,大牛哥家的柔姐儿,在培训班上过课,算学学得顶顶好,在女子班里数第一。”
润娘也说:“是呀,柔姐儿一有空,就来上蒙学班,一本千字文是读通了的。”
袁鸿泰一拍脑袋:怎么把她忘了?
他不确定是问:“柔姐儿?她真行?”
舜华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好说:“先让柔姐儿练练手?实在不行,咱们再商量?”
袁鸿泰回家,跟钱氏仔细地打听,柔姐儿的人品学问如何。
又阿爹商量了半天,终于拍板,请柔姐儿来,接管卡板作坊的会计工作。
钱氏提了四色礼物,亲自上门去请柔姐儿。
袁大牛两口子见袁氏宗妇到了,跟天上掉下来似的,婶子长婶子短的热情得不得了。
钱氏见他家灾后新建的五间茅草房,一圈篱笆围起来的一个小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难怪柔姐儿能被财主家的老太太看中,袁李氏这个妈就是个能干的,教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钱氏说明来意,喜得袁李氏锐声叫“柔姐儿!柔姐儿!”
柔姐儿从房间里迎出来,见了钱氏,落落大方地行礼问好:“三奶奶!”
去年重阳登高会,柔姐儿拾金不昧,被赤湖镇洪家的老夫人看中,许了一个好人家。
不知被多少族里的女孩儿羡慕嫉妒恨,有那不省心的,恨不得悄悄替换了自家的女儿去。
为此,柔姐儿很是上进,先是跟着润娘和茵华识字,参加舜华办的培训班。
又跟在舜华身边,学了许多为人处世之道,逼着自己进步,甩开族里其他女孩子一大截。
她的努力,舜华都看在眼里,这不,机会就落到有准备的人身上了。
柔姐儿到了作坊,很快就接手了棋姐儿的工作。
以前,族人看到柔姐儿学认字,都嘲笑她:“还没过门呢,就想着做财主娘子了。”
现在,看柔姐儿像伢子们一样,得了一份活计,每月还有三两银子的工钱,虽然羡慕得双眼充血。
却说不出嘲笑的话来了,心里还暗暗发誓:要把家里的女孩子也送到舜华家去认字。
五奶姐于氏,更是觉得,这份工作应该是她大孙女儿大凤的,再不济,二凤也认得字,舜华稍微教一下,二凤未必做不来。
都怪向氏那个挨千刀的,带着大凤往外跑,否则,她就是舍一张老脸,也为孙女儿求得这份活计。
越思越想越生气,于氏站在院子里,扫帚星丧德妇的咒骂了半天才解气。
向氏母女又不在家,任她骂着解气。
二凤从外面打猪草回来,见她阿婆又拿她阿娘撒气,便不耐烦在嚷道:“阿婆,我阿娘死活不知,她要真死了,我就带着三凤跳江去,这个家没法活了!”
于氏吓得立即住了声,这孙女儿刚烈的脾气,不晓得随了谁,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这半年来,家里的锅碗瓢盆,不晓得被她摔烂了多少。
于氏在二凤那里吃了瘪,又回家劝五老爷:“再怎么说,咱们跟大房也是未出五服的兄弟,他袁鸿泰挰着鼻子,也得叫你一声五叔。
你去找他,让二凤,去作坊里,二凤也识字,学几天不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