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长姐尚且待字闺中,总不好越过她去,成亲之事不着急,倒是太后这仁寿宫,朕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凉意,常言道‘花含向日雾,柳变隔年阴’,想来是花草栽种得不对,等下朕找人将这些碍事儿的东西全拔了,重新为太后换上一批。”
张太后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皇帝念的那两句诗是本朝文官李梦阳所写,曾经李梦阳弹劾张家,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希望孝宗能直接将张氏兄弟治罪,张太后跑到丈夫那里哭诉,直言不处置他自己就不起来。弘治没办法,将李梦阳关了几天,之后百官们纷纷为其申冤,于是弘治又将人放了出去。李梦阳出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到张鹤龄,一拳打掉对方两颗牙,皇帝最后也没追究。
很明显,嘉靖是在警告他,曾经有她丈夫在都保不住张家兄弟,现在自己想要收拾张家轻而易举。
提到弟弟,张太后这才有些慌了,强打起精神道:“仁寿宫我住惯了,谢过陛下的一番好意,暂且就维持现状。陛下说的有道理,既然永静公主尚未婚配,那就可她先来,选秀先搁置。”
朱厚熜点头,温声道:“太后,我那边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叨扰你了。”言罢没给对方反应便起驾回宫。
殿外,谷大用跪在地上,见到皇帝,连忙叩头。
朱厚熜这人向来有些帮亲不帮理,暗叹难怪正德愿意用他,确实是个有眼力见的,如今手上没人,暂时还能使唤下,于是开口道:“起来吧,以后跟黄锦轮换当值,有什么事儿就问问他。”
“是,”谷大用毕恭毕敬,待朱厚熜走远,方才起身,对着一旁比自己小了一轮的黄锦谦卑道:“黄公公,今后要承您提点了。”
黄锦依旧是那副忠厚老实的样子,憨笑着表示,“哪里哪里,论资历谷公公远超于我,都是伺候陛下,咱们左右一心,定将差事办好。”
“是这样是这样,”谷大用点头,心中不屑,乡下来的傻胚,也敢站到自己头上,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顺利,不枉他谋划这么久。
再次看了眼远处巍峨的乾清宫,谷大用心中豪情万丈,即使跌倒了,谷爷爷我也能再爬起来!冼如星,还有朝中那些叽叽歪歪的腐儒,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和你们算账!
且不论谷大用如何运筹帷幄,就说蒋氏那边,在得知张太后找嘉靖商量选秀一事后,气得摔碎了茶盏,“好啊,我平日礼敬她三分,她还以为我们娘俩是好欺负的!后宫之主?儿子娶老婆,我都没开口她算个什么东西!”
蒋太后拉过朱厚熜,苦口婆心道:“孩子,你才登基一年多,虽然已经能理事,但终究根基尚浅。现在办选秀,就是让各路势力明着往里塞人,到时候选出来的皇后不是你喜欢的,两个人都遭罪。”
“选秀不是从民间选的吗?这样他们还能往里塞人?”朱厚熜有些好奇。
蒋太后冷笑,“表面上当然不行,但实际里面阴私多着呢。倘若你不在意,我也就不管了,但为娘观你自打即位,殚精竭虑,明显就是奔着明君使劲儿的,我儿有此志向,娘断不能让任何人拖你后腿。所以才一直压着这件事儿,熜儿不会怪娘吧?”
“这怎么会呢,”朱厚熜安慰母亲,“我自然知晓母后是为我好,况且现在我也不想选秀。”
“也是……”蒋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在嘉靖茫然的目光中岔开话题,“不过仁寿宫那位有一件事却说的不错,福安确实到日子了,再留都要成老姑娘了。”
朱厚熜当上皇帝之后除了给爸妈要名分,还第一时间将自己姐姐福安封为永静公主,自己妹妹寿姐儿封为永淳公主,不仅配备了公主该有的一切,还赐下宫殿,允许她们在紫禁城自由行走。对此张太后曾提出过异议,认为二人待字闺中,如此实在不合礼仪,但都被皇帝一家无事了。
永静今年已经十九岁,确切的说在大明已经算老姑娘了,之前因为冼如星到劝阻并未给她议亲,但再拖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虽然舍不得,蒋太后还是把其叫到身边,对女儿说了此事。
永静公主听罢并未表示什么,她自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只道一切任凭母亲兄长做主。
明朝选驸马是个繁琐的活儿,立国初期,朱元璋朱棣等人给女儿选老公还抱着联姻的目的,往往都是勋贵武将家的小儿子。然而等到皇权稳固,为了防止外戚干政,驸马就一般都是平民百姓出身了。
那么皇室上哪里认识那么多老百姓呢?
说来好笑,最终选取的办法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