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却是颇不以为意的,听得同伴这么说,反觉得挫了自家人锐气一般,更是扯直了喉咙大声嚷嚷着:“既是那武林盟主这么厉害,怎的三月初八的盛会,到了今日五月初三了,天下尚无人知其名号?听说,就连武林盟主继任仪式都未曾操办吧。依我看,那武林盟主之名多半是假的,恐是那群老贼们,年迈体弱,连只兔崽子都打不过了,才扯了那么个弥天大谎,说是有个什么天纵奇才……”
热热闹闹的酒楼里,因这年轻人的吵嚷,一下子静了下来,像是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一般。
“放肆!”中年汉子终于沉不住气,一巴掌拍上年轻人的脸,拖了他坐下来,想想不妥,又立起身来对着左右上下拱拱手,表示歉意。眼神转到靠窗的那一桌,却不由得停了一下。
靠窗那桌一排四张桌子,此刻只一桌坐了人。那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着一袭灰蓝色的土布衣裳,想来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却那一张脸,偏偏生得让人印象深刻。晨星一般的眸子,衬着一副斜飞入鬓的剑眉,山根高挺,脸颊方正,一副不厚不薄的唇,看着并不出彩,却自有一股硬朗正气。此刻,他正不声不响地坐在窗边,也未见叫上茶水果馔,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或许是感觉到中年汉子打量的眼神,本来望着别处的青年,转过头来,对着中年汉子露出询问的表情。
中年汉子给那眼神一望,竟不由得下意识地板直了身体,抱拳朗声道:“在下许大山,是镇远镖局的镖头,此次押镖途径贵宝地,我那同伴少不更事,鲁莽叨扰了各位清净,还请见谅则个。”
说完了,方意识到自己不期然的紧张,连中年汉子自己都不由得感到了些些的疑惑。那青年却是未曾接口,只淡淡地点个头,便又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看不过眼跳出来叫嚷的又是那年轻鲁莽的镖师,不过这一次,不等中年汉子教训,由底楼传来的骚动声却成功地转移了二楼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勉强压低的议论声,如同一群苍蝇在上下翻飞。
“客……二位客官楼上请。”就连小二的声音都带着那么点不自然。
年轻镖师不由得伸出头去,向那楼下张望,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再也缩不回头来,一直到被中年汉子提着裤腰带揪回来,还依然傻着一张脸,如梦游一般。
“小二哥,麻烦找个清静些的位置。”伴随着“蹬蹬”的上楼声,很快进入众人视线的人解答了一楼骚动的疑问。
来的,却是主仆二人。所穿所带已经极尽华丽,偏那相貌竟都生得稀世罕有。高鼻深目,颇带些异域风情,尤其是那主人,皮肤雪白,却生着一双茶金色的眸子,三分脉脉含秋水,三分朗月当空照,端是那眼神看过来便已足以勾魂摄魄,更遑论那一把悠扬清越的嗓音。
想这密云镇位处长安城东,华山脚下,镇上人也算是看多了南来北往之客,其中亦不乏容貌出众者,但似今日这般的,却也是头一回见。
“二位客官就坐那靠窗的位置可好?”对着美人,小二哥的声音都软了三分,殷勤十足,周到满分。
茶金色的眸子弯起来,递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笑,走到窗边,左右看了看,挑了那最里的一桌坐下。
“一壶陕青,再来几盆果子,要清淡,不要油腻的。”
美人命令既出,小二自然满口应是,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酒楼里,渐渐地又恢复了热闹,只是碍于美人在前,就算是再粗俗的汉子,也不由得收敛几分,虽然那美人,却是个男人。
“喂,壮壮,这种穷乡僻壤,真的会有厉害的人吗?”
“听说那什么武林盟主就住在这华山上吧,公子,您能不能别叫我壮壮了。”
“不是你说了,到了中原要入乡随俗么?”
“那也不能叫壮壮这么难听!”
“那叫二狗好不好?”
“公子!”
被叫做公子的美人青年忽而敛了敛神色,像是不悦:“现下有多少人在看我?”
被叫做壮壮的仆从左右转动脑袋看了看,很快速地回报:“回公子的话,二楼坐了十二桌,除了我们这一桌,一共有十桌人都在偷偷瞧您。”
“那么,挖他们的眼珠泡酒喝吧。”
“公子……”
“你不挖我挖。”
叫壮壮的仆从开始捂脑袋哀嚎。
“等一等,十桌?”冰山一样的神情忽然裂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