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久觉得心里很别扭难受,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过激,但是做了就是做了,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为什么发生,而是该如何挽救。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道歉吧。
施久想完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马文才正拖着一床被子往外搬的情景。小小的身子抱着被子,堪堪就要把被角拖到地上,所以不得不很努力地将被子举高,看起来格外辛苦。
“你在干什么?”施久有点傻傻地问。
“搬被子。”马文才回答,“表舅舅回来了,所以小文到隔壁去睡。”
说着,艰难地拖着被子往施久父母的房间去。施久想要伸手去帮忙,手伸过去了,但这次却反而是马文才避开了。
“表舅舅,你身体还没好,还是早点休息吧。表舅奶奶给你熬了鸡汤,我刚刚给你热了放到了床头,你趁早喝。”
小小的人说着体贴又懂事的话,怎么听,施久都觉得耍脾气不懂事的那个人反而是自己。他本来就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刚刚……”
马文才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写着问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起来,他的眼眶还有点红红的,于是施久的心里更不安了。
“刚刚对不起。”施久局促地道,“我刚才态度实在不好。”
马文才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地绽开一个笑容:“没关系,这点事我不在意的,谁让你是我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斟酌该用什么词汇才合适,过了许久,才把后半句话接上,“我的意思是,表舅舅是小文的恩人,又对小文这么好,所以表舅舅你不用太在意的,不管你做什么,小文都不会在意的。”
“但是我……”
“表舅舅,你其实是有话想问我吧?”虽然是疑问的句子,马文才却用了十足肯定的口气。
施久尴尬地挠了挠头,终于老实道:“刚才,我在13栋看到李大婶。”
“李大婶?”
“就是上次给了你两个枣子的那位瘦瘦的大婶。”
“噢——”马文才点头,表示想起来了,“李大婶怎么了?”
“李大婶她……”施久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敢把那个问题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李大婶的儿子李强昨晚上死了,死因不明,听说……”
“听说?”
“听说,看起来像贫血。”
“贫血?”马文才皱起小小的眉头,“表舅舅,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昨晚我应该失了很多血,但是现在我还活着。李强一直身体很健康,现在却……”施久一口气说完,很认真地看着那张可爱的脸庞问,“我只想知道,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马文才沉吟了半晌,问:“如果我说是我做的,那你要怎么对我?找道士来消灭我,还是有别的打算?”
“小文,你不要胡说八道。”施久焦急起来,“我不相信是你做的!”
“如果你信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其实你根本已经怀疑我,或者说,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怕我了?”马文才仰起小脸问,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看在施久眼里,却是逞强装出的无所谓姿态,让人越是看,内疚越深,心也越痛。
“小文我……”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以前也……”他说着耸耸肩,“映台哥哥跟我说过,以前我做过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你不喜欢我、怀疑我也是应该的。是我非要赖在这里不肯走,但是请你放心,总有一天,小文会离开的,到时候,表舅舅就再也不用感到困扰了。在那之前,表舅舅当小文是不存在的空气也好,是讨人嫌的麻烦也好,怎样都可以,小文不会介意,也不会恨你。”
“小……”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表舅舅,我先去睡了,晚安。”说完,不等施久再说话,马文才便抱起被子,径直走入隔壁房间去了。
直到房门在施久面前阖上许久,施久才反应过来。慢慢吞吞地爬回自己的房间去,他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漫溢而出的全是负罪感。
他,欺负了一个,小孩子!
他,施久,这么大个男人,居然欺负了一个,小孩子!
施久越想越悔,越悔越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抬眼望望自己的卧室里,被褥已经铺好,床头开着一盏灯,一边的桌上还搁着一碗微温的鸡汤,显然是马文才刚才放的。所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