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落了大雪。
今年冬天,中都的雪比往常都要大一些,天还没亮,街上的积雪已经足足三四寸深。
云想在床上睡的很踏实。
经过她的一番威胁,府上把最好的客房收拾了出来,连房内的炭盆都添了好几个。
正做着美梦。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子轻。
不好的预感直冲大脑,等再次睁开眼,魂儿已经离身体八丈远了。
“……”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鬼差,连她的魂儿都敢勾!
魂魄离体之后不受控制,她只能任由勾魂的锁链拴着脖子一点一点地往外飘。
直接飘到了京西树林。
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影。
对方头戴高帽,身穿白衣,大红舌头耷拉到胸口,面色惨白如纸,看上去十分恐怖。
帽子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一见生财!
是白无常。
看见云想,老白先是错愕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勾魂锁突然有些烫手,啪的一声扔在地上,撒腿就跑!
云想:“……”
把她勾过来,自己反倒是先跑了?
她的额间冒出几条黑线……
把脖子上的锁链解了下来,在空中悠了两下。
向前,用力一抛。
完美!
老白就这样,被自己的勾魂索死死地套住脖子,两行热泪地被拽了回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老祖!小的真不知道是您啊!如果知道是您,就算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栓您脖子啊!”
云想厌恶地蹬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趴在地。
其实老白本名姓谢,是阴间的鬼差,和黑无常并列为鬼差之首。
云想叫老白叫习惯了,也懒得改。
酆都山上,除了酆都那个浑蛋,每位鬼差都要给足云想面子。
跟她的暴力可没关系,主要是她会折整个阴间成色最好的金元宝。
讨好云想,就等同于获得了数不尽的财富。
老白个子不低,身高两米有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简直像个被掀翻的巨型蜥蜴。
云想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本以为能睡个好觉,结果全被搅黄了。
要不是看在老白在阴间能说得上话的份上,真的想揍鬼。
她转念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
弯下腰盯着老白问:“你们鬼差勾魂儿不都要核对名册的吗?不知道是我还勾?”
听到这话,老白连忙翻身起来。
“酆都大帝只说让小的过来送个东西,也没说送给谁啊。”
说着,他手上变出本厚重的书册:“这是老祖的业障,大帝让小的交给老祖!”
云想看着他手上足足四寸厚的书册,鬓间滑过一滴冷汗。
“这……么厚?”
她无非是把阎王的生死簿当画本,在刀山地狱给刀尖抛光打蜡,往火海地狱里加冰块儿……
就这么多业障?
接过业障册的手不停地颤抖,总觉得有些发痒,想揍人。
不,想揍鬼。
老白见势头不对,转身就溜了。
只剩下一个虚白的残影。
业障册上泛出一阵金光。
这光芒有些烫手,从里面飘出几个字,在空中组成了串完整的话。
[永穆侯府,簪中风尘鬼。]
云想抬头凝视半刻。
这意思是要她把那风尘鬼收拾了,才能消除业障。
……
天快亮了。
太阳出来之前她必须赶紧回到身体内,不然魂魄会被阳光烤化。
云想一路飘回侯府。
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房间门外,撅着一个青绿色的身影。
是云裳的贴身丫鬟,青提。
她正顺着门缝往里面看,确定房内的人还在睡眠中后,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迷香。
将窗户纸烧破了一个洞,待香燃尽之后,青提轻声开门,溜了进去。
云想的魂魄跟在她身后目睹了一切。
这姑娘还真是不怕死,敢趁影一歇息的间隙偷偷给她下迷药。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影一就会察觉到异常,赶来云想的房间。
所以她此刻也不急着赶人。
倒要看看,这小丫鬟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青提用帕巾半蒙着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