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鹿岑不知道该怎么回。
黎家的这一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黎鹿岑从不跟外人说关于黎家的事情。
她将手机放下,靠着床头,看着首都的雨夜。
思绪抽离,就这么靠着床头坐了两个小时。
直到天际泛白,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她起身,走到了门口。黎致行看了过来,眉眼间难得疲惫愁绪同在。
“爸,还好吗?”
黎致行扯了个笑。
“没什么事,你快休息,白天还有我们要做的事。”
黎鹿岑点了点头。
她知道是什么事情。
从老爷子八十岁后,黎家每年都会要上演一出遗产争夺的戏码。现在老爷子刚出抢救室,人还没有清醒,也不知道会不会醒,醒来后还能有多长时间。
遗产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
黎鹿岑扯了下嘴角,冷笑。
是一场持久的硬仗。
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闭上眼强逼着自己睡觉,可脑子里全是往年那些争吵的可笑画面。很冷,头很疼。
她睡不着。
黎鹿岑拿起手机,重新点进霍执徐的聊天框。
——发生什么事了?
——还好吗?
——需要帮助找我。
很简洁的三句话,在黎鹿岑看来却极为贴心。
屏幕上方显示北京时间六点十五。
这个时间找他无疑是打扰,黎鹿岑手指摩挲着,还没有任性到一个电话打过去。
她将手机放在脸侧,闭上眼,想着与霍执徐的点滴。
霍执徐能让她专注,驱走那些令人厌烦的争斗画面,迷迷糊糊也就睡了过去。
黎鹿岑再醒来是在十点,是被吵醒的。
黎老爷子醒了。
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医生都没有能够想到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而外面吵得并不是其他。
老爷子在清醒过后想要见的第一个人是黎鹿岑。
黎鹿岑赶到医院,大房和三房的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醒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会是黎鹿岑。
他们爷孙两的关系可不亲近,甚至算得上疏远。
何止是他们不明白,黎鹿岑也不明白。
老爷子宠爱的孙辈从来就不是她。
她沉着脸,并没有半分喜悦。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并不算是一件好事。江蕙茵同样有些担心,黎致行也在进去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他说什么你就应着。”
闻言,黎鹿岑猛然抬眼看向黎致行。
“爸”
黎鹿岑闭上了嘴,吞下想要问的话。
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在,这个场合并不适合。
医生给黎鹿岑喷了消毒喷雾,手上也精细消毒。
打开门,黎鹿岑进去。
病房中央,一个面色枯槁的瘦削老人,那双一向矍铄的双眼如今也有些浑浊。
黎鹿岑就站在门口处,还是黎老爷子朝她招手。
“过来。”
黎鹿岑走近,抿着嘴看着病床上的人。她对老爷子的感情并不深厚,爷爷一词对她并没有什么含义。
黎老爷子朝着她伸手,黎鹿岑先是看了医生一眼,在他点头后,这才将手放进老人的掌心。
哪怕有专人负责保养,也抵挡不了时间的力量。
只剩下皮包骨,色素沉淀,枯老。
“你跟你奶奶很像。”
黎鹿岑一顿,不清楚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太老了,那张只顾利益的嘴里说起了回忆的话。
她的奶奶早逝,她从未见过。
但她看过照片,说实话,她觉得她与那位素未蒙面的奶奶并不相像。
“身上有股劲,但是你奶奶劲头太盛。”
黎鹿岑垂下眼眸,这才想起家族里的禁忌。在家族聚会的场合里,从不被允许提起那位老夫人。
当年,是黎老爷子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黎鹿岑心里冷笑,薄情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就开始想起陪自己奋斗的人了。
“湾口营地的事是我让黎子擎做的。”
黎鹿岑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刹那间气愤涌了上来。
她拿开手,对上老爷子的双眼。
“为什么?”
纵容大房的胡作非为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是那个始作俑者。
黎老爷子手掉在床侧。
“一个测试而已,当初你爸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你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