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入了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就像是一个在地狱里苟延残喘太久的幽灵,终于看见了一点点解脱的微光。
它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那不过是幻觉,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但很快,它便确认了那份希望的真实性。
它仍然在哭,但此时的“哭”已经不是哀嚎,而是喜极而泣。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切断权柄的供应,维持着那奇妙的共鸣。
仅仅只是让泉水、耳环、树根、乃至自身,都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震动。
于是,泉水旋转了起来。
以这枚耳环为圆心,一圈圈地,悄然掀起温柔的漩涡。
那根系上的微光也随之开始闪烁,有节奏地明灭,像是世界树的心跳。
泉底的黑暗被一点点驱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亮如白昼。
无数如星辰般的微粒漂浮在水中,如同鱼群一般环绕在我们周围,游弋着,旋转着。
直到某一刻,所有光芒同时绽放。
炽白色的光辉刺得我睁不开眼,如烈日喷涌,又如天启降临。
然后——
一切戛然而止。
泉水归于平静,光粒消散,旋涡止息。
根系重新收拢,缓缓蜷曲着,回到最初的静默。
如同狂欢一场后归于沉眠的神明,沉默中带着某种既满足又疲惫的安详。
失去了支撑的耳环像羽毛一样缓缓下沉,轻飘飘地落进了我的掌心。
而在它触碰我掌心的那一瞬间,骤然有无数碎片在我的脑海中炸开。
我试图闭上眼,可它们仍旧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来,不容我思索,不容我躲闪,不容我逃避。
我看见了。
——
病房熄灯后,几个孩子窝在同一张病床上,压低声音,策划着一场荒唐至极的“越狱行动”。
知道了这件事的老人非但没有像护士那样责骂,反倒笑着摇头,转身抱出一团还没睁眼的雪白毛球。
她把那匹尚未睁眼的白狼幼崽塞进“我”的怀中,用满是皱纹却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她说:“带上它,一起逃吧。”
画面一转,天光耀眼,瀑布声轰鸣如雷。
“我们”站在悬崖边,张开双臂,任水雾打湿衣角,对着空无一人的峡谷放声呐喊。
“我们”喊出了彼此的名字,喊出了彼此的愿望,也喊出了没有意义的、最原始的音节。
回声一层叠着一层,被山谷来来回回地重复,像是永远都不会消散。
那一瞬间,仿佛这个世界真的听见了“我们”,也在回应着“我们”的天真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