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省。
门下省在太极宫城内,弘文馆的西侧。
给事中陈中和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跪坐在案桌后,李林甫让他作为主审官审讯王忠嗣,如今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可以给王忠嗣定罪的证据和口供,这可把他急坏了。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王忠嗣竟然在关键时刻中风了,审讯进行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陈中和还是决定去拜见李林甫,把情况向李林甫报告,取得李林甫的下一步指示。
这时班房内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个中官,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和四个羽林甲士。
“几位······”
还不等陈中和的话说完,手挽拂尘的中官郭全就尖声问道:“你可是门下给事中陈中和?”
“正是下官,请问公公是?”
中官说道:“咱家郭全,圣人口谕,宣郭全带上审讯王忠嗣卷宗记录进宫觐见!陈给事中,请吧,可别让圣人久等了!”
“啊?是是是,下官这就收拾卷宗跟公公去见陛下!”
陈中和立即收拾东西,跟着郭全前往兴庆宫。
等陈中和赶到时,另外两个一同参与会审的中书舍人王缙和御史裴冕早已经到了,看样子都已经被皇帝问过话,陈中和心中忐忑,向皇帝见礼:“臣门下给事中陈中和参见圣人!”
老皇帝问道:“陈中和,这些日子审理王忠嗣可有实质性证据?”
陈中和战战兢兢回答:“尚未拿到,不过微臣一定会加快审讯进度,加大审讯力度,尽快找到证据!”
“那可有拿到王忠嗣的口供?”
“回陛下,王忠嗣嘴硬,还未招供,不过他已······中风了!”
一想起高力士描述王忠嗣在狱中的惨况,老皇帝就心中一阵愧疚,又心疼,招手:“把审讯记录拿过来给朕看看!”
“诺!”陈中和答应着,把手中的记录双手呈上。
大太监袁思艺走过来接过册子转身走到御案前呈送到皇帝手中,老皇帝接过册子打开看着,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问答,只看了几页他就失去了兴趣,丢在一旁。
随后老皇帝就说道:“此案查了这么久,审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是一无所获,看来济阳别驾魏琳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诬告,尔等竟然还把朕的爱将逼得中风瘫痪,这中间是否有打击报复之事也未可知!来人,把陈中和革职,下狱交大理寺查办!”
陈中和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跪下连连磕头:“陛下,臣只是奉命办差,绝无挟私报复啊!”
老皇帝一脸厌恶的摆了摆手,几个殿前甲士快速走过来把他拖走了。
在陈中和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中书舍人王缙和御史裴冕二人吓得浑身颤栗。
老皇帝这时说道:“传朕旨意,释放王忠嗣,让其家人抬他回家休养,派御医前往救治!济阳别驾魏琳无中生有,诬陷忠良,实乃十恶不赦,将其革职交有司法办!”
旁边早有待诏翰林学士奋笔疾书,把老皇帝的旨意润色成制书,然后再进行工整的誊抄。
从兴庆宫出来后,中书舍人王缙颇为感慨的说:“在此案中,幸亏你我二人装聋作哑,否则此时此刻你我二人也随陈中和一同进了大理寺狱了!”
裴冕也一阵后怕,抬起袖子不停的擦冷汗。
皇帝派往王家宣旨的太监李大宜还在途中,王兴就收到了虢国夫人派人送来的消息,他立即赶往王家大宅。
“大兄,大兄何在?”王兴刚进门就大喊。
沿途婢女和家丁连连向他鞠躬弯腰,“十三郎!”
“长兄何在?”王兴揪住一个家丁问道。
“回十三郎,大郎和其他几位郎君都在厅堂议事!”家丁回答说。
王兴立即赶往议事堂。
听见他的大嗓门,王振带着其他几个兄弟走出来问道:“十三郎,如此大声叫唤,成何体统?发生了何事?”
王兴一脸喜色,抱拳说道:“大兄,小弟刚刚收到消息,朝廷赦免了阿耶,宣旨的中官已经在来咱们家的路上了!”
“啊——此事当真?可千万不可胡言乱语啊!”王振急忙问道。
王兴说道:“小弟还能骗你不成?昨夜傍晚刑部大牢那边可是派人来让大兄等人带干净衣裳和酒肉去见阿耶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信号么?”
王振一拍脑袋,“对啊,正是如此?中官真的在咱们家的路上了?”
“小弟在来到路上都遇到了,中官李大宜还让小弟先来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