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沉默下来,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疾速掠过的街景。约翰的冷酷像冰水浇下,非但没有激起他的反感,反而在他心底某种隐秘的角落,点燃了一丝扭曲的认同感。
车窗如同一个移动的、展示人间地狱的画框:
皇后大道旁,瘦骨嶙峋的孩童蜷缩在角落,面前摆着几片干瘪发黑的鱼干,眼神空洞地叫卖,那点微末的收入,是全家在黑市求生的唯一指望——物资的短缺,已将生存逼到了最原始的角落。
某个码头或工棚,衣衫褴褛的苦力在日不落帝国警察高高扬起的警棍下瑟缩,皮靴踹在身上的闷响清晰可闻。不远处,西装革履的洋行大班叼着雪茄,正唾沫横飞地呵斥着什么,脸上写满了贪婪与不耐——赤裸的暴力与剥削,是这片土地的底色。
破败的棚户区,妇人佝偻着背,在垃圾堆里翻找着可以入口的东西。有人用钝刀刮着树皮,有人煮着一锅辨认不出原貌的野菜糊糊。米价?早已是飞上云端、遥不可及的星辰。饥饿的绿光在他们眼中幽幽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