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亚图姆毁掉他的第一步。
为了造成不可弥补的隔阂,艾瑞希,一定会死在她到达之前。
……杀死一个快要死的人,需要哪些步骤?
不,连步骤都不需要。
那就像碾碎一朵花朵一样轻而易举,只需要一阵风,香气就会散去。
……
夏洛克慢慢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
……现在他不是百口莫辩了。
麦克罗夫特说的对,他太过于迫切地想要证明一件事,太想要把某个形象从她脑海里赶跑……以至于他如此轻率地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即便他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指明了这只是劝阻她涉险的猜测,即便那个时候,证据其实充分得已经可以下定论……但误导就是误导,没有什么理由能为他开脱。
……
夏洛克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间的门。
雷斯垂德在他身后说:“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
“嗯。”
雷斯垂德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你最好确定你是去安慰她,而不是去雪上加霜。”
“……”
仿佛是犹豫了一下,雷斯垂德在他走到门口时,才再度开口:
“你说你是因为理解上的偏差才造成失误……那个偏差是什么?”
口袋里的震动响起,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拿出来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去。
他把手放在冰凉的银质门把手上……他还记得这个门把手是经过她各种威胁之后,他才假装勉勉强强地买来。
“是‘征服’这个词……需要征服,意味着还没有获得。”
——所以他排除了路德维希。
他转开门把手,淡淡地说:
“而那个时候,我以为……那已经是我的了。”
……
手机还没有黯淡下去的屏幕上,还能看清,方才发来的是一句简短的话。
那是亚历山大在埃及向阿蒙神求取的神谕的前半段,历经几百年的时光,在伦敦某个肮脏的地下赌场再度响起,现在又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你将征服世界,但是,只差一步。”
☆、第126章 未婚妻
圣玛丽医院。
她站在离安和的病床两步远的地方,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层里,太阳只是一抹淡而清透的光。
鸟儿还在鸣叫,有灰色的鸽子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站在黑色十字架的尖顶。
她还是没有走过去……不知站了多久,久得脚心和手心都冰凉了,她慢慢地走出病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
这里离海这么远……她却好像能听见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已经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时安和还没有成年,冒着她爷爷的名字发表了日文翻译作品,用稿酬偷偷带她去了渤海。
银河王子号轮船,他们站在甲板上,渤海和太平洋连成一体,海风从遥远的大洋彼端吹来,海浪拍击着礁石,海鸥从巨大船帆的顶端飞向蔚蓝的海平线。
而安和站在她身边,微微笑着,看着她站立不稳地大呼小叫,白色衬衫衣角被风吹起,安安静静地支着下巴。
他黑色的眼睛里,映着大海和她。
就像,装进了整个世界。
……
“他最终还是走了……上帝没有眷顾他,这真令人叹息,是不是?”
身边有人在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路德维希听见了,只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一瓶水递到她面前,她这才微微偏了偏头。
那是一个老医生,带着眼镜,胡子很长,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但声音非常和蔼。
“我听说有人来领他走,所以过来看一看。”
他走到路德维希身边,和她并排坐下:
“艾瑞希是我的病人,也是我很好的朋友,才华横溢,完全的绅士……我总是忍不住要和他成为朋友,但从年纪上说,他做我孙子都够了。”
老医生喝了一口水:
“我原本打算,如果没有家人为他主持葬礼,就由我这个糟老头子出面……毕竟,人总是要有一个葬礼,才算体面地结束了这一生。”
路德维希打开瓶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
“他很久之前就出现了器官衰竭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