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儿,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求你?,求你?了。”
沈轻不想他难过,每一句话都带着笑,可是?泪却止不住淌,“阿屿……你?把我的骨灰带回疆北,这样,我也不算……不算食言。”
“只?是?说?好开?春后一起回溪山看梨花的,谅我无法赴约了……”
“不要?,别走,我求你?了,别走。”他声音啜泣,拼命摇着头,那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阿屿……长凌……我的……长凌啊,”她想最后再?叫他一次,“不要?忘了我,不……忘了我,忘了我吧,忘了祁都的一切,重新生活,找个比我好的。”
她说?着口?中又啐出鲜血,艰难地说?:“能……能与你?一同走下去的人,陪你?一生,为你?生……生儿育女,承欢膝下。”
“不要?,我只?要?你?,沈轻。”萧屿心如万箭穿透,几欲痛苦到失声,手心的血怎么也抹不干净,他再?也没了往日的沉稳,“对不起,轻儿,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他后悔了,后悔三年前执意抛下她北上。
让她被?困祁都三年,以身入局,为他筹谋。
这三年她隐于深宫,未动千军万马,素衣布局,在碧落轩深墙内窥前朝风云,谋多方变故,观破绽,刺杀情?,探人心,窥生机,力挽狂澜破死局,身负病体决胜千里,全是?为了助他成一番凌云志。
若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再?选这条路了,他会带她一起回疆北,即使与天下人敌对,背负世家阀门的施压,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阿屿,回家吧,你?不是?答应过我,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答应,我都答应……”萧屿哽咽着。
沈轻捧着他的脸,强忍着,声音虚弱又不失坚定,每一字都说?得?极为用力,“我不要?你?为我赴命,我要?春风暖阳,梨花颂歌,要?我的少年郎,拉弓纵马,驰骋旷野,止戈风波。”
萧屿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泪落进她掌心,“好,好,我答应,答应……”
沈轻抚净他脸上的泪,莞尔一笑:“阿屿,我……我原谅你?了,若有?来生,我还要?做,做你?的妻,我……我……”
渐渐失去意识的她如坠深渊,只?觉被?黑暗一抹浓雾指引着往深处去,外?面?的哭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她的少年郎没有?等到她回去,她终是?没能陪着心爱的人回家,可是?她尽力了,也许命该如此。
萧屿只?觉脸上的手在缓缓松开?,他不敢信,偏要?紧紧抓着不愿意放,只?要?他没放手,她就不会走。
可身下的人已经?合上眼,再?也没了气息。
她想能与他白首的人是?自己,而非旁人。
可她又不忍他孤独终老。
他想要?抓住的人终是?没能留住。
她想陪他回疆北一同去吹溪山的风。
可这世间就是?事事不遂人愿,总要?留下遗憾的,或许这遗憾于她而言便是?初见少年拉满弓,见他肆意横风起,而她只?能停在盛爱里,从此天各一方。
他在这离别中声嘶力竭,可身下的身体渐渐没了温度,那是?真真切切的五年,也是?落在他心底的一场永不会化的积雪,而这场雪自此有?了名字。
这要?他如何忘?
如何忘?
开?春了,他该北行了,只?是?和来时一样,自始至终疆北入祁都的路,又或是?祁都往疆北的路,都只?有?他一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六年前入都时路上的风都是?刺骨的,如今已是?春天,可这风还是?这么不合时宜,怎么就吹得?人眼睛酸涩呢?
还是?乘风跑得?太?急了,风才这般大?。他视若珍宝的人,最后只?能成了一撮灰烬,住在这小小白玉瓶里。
他要?带她回去,去看溪山的梨花,乘风再?跑快些,回去疆北,正好能赶上最盛的梨花。
他在王府里植的梨树也长成了,那是?特意给她种的,可是?人却没能带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去疆北的三年里,萧屿将军务交给了萧行,王府也不常住,索性搬到了溪山,在梨林里搭建了小木屋,将沈轻的骨灰葬在溪山下,朝着南边,能望到祁都的方向,也能望到东洲和苏州的方向。
他做着沈轻在宫里那三年的事,下雪天会站在梨树下久久失神,仿若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溪山的梨花年复一年,开?了又落,风起又止,雪落又化。
那墓碑上刻着爱妻之名,他折了枝梨花,放在碑前,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