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许久未见的外室。
她仍在病中。
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肌肤晶莹苍白到仿佛透明。
羽睫紧闭,细长的眉毛也因为痛苦不适蹙起。
蓬松柔顺的长发散在枕边,并不凌乱,看上去就像上等丝绸编造的织物,光泽动人。
他欣赏了很久,才心满意足地坐到她身边,右手拨开浓密的长发,掌心托住她后颈,让她可以靠在自己怀里。
夏日衣物单薄,滚烫的体温很快传来。
“真昼……”
他贴在她耳畔。
潮湿沙哑的气息落于耳垂。
低沉优雅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可还记得禅院现任家主的尊讳?”
禅院真昼当然不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什么:“等成为万石领主,你就知道了。”
人见城主笑出声。
握住她虚弱的手指,捏在指尖揉捏把玩:“这倒也是……不过,你回去真的会更好吗?前两日,我遇见了其他外出游历的咒术师,他说,像你们御三家的女子,尤其是有咒术的女子,都是家族的资源,出身高贵,却要首先分配给家族的男人们……真昼,那样真的好吗?”
她置若罔闻。
双眸微阖,深深浅浅地喘息。
人见城主也不强迫她作答。
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罩入其中,压抑急促的呼吸仿佛黏腻湿热的沼泽,欲择人而噬。
他一直注视着那双不愿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原本摩挲着她侧脸的手游移向下,掠过起伏的胸口,来到简单系着带结的腰间,缓缓扯动……
“啊——”
屋外骤然响起人类凄厉的惨叫。
随即而来的,就是仆役的惊呼、混乱的奔逃、以及建筑倒塌的乱响。
各种聒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屠村那日,血腥缠绕着死亡的气味逼近,让人倏然一惊。
人见城主脸色一沉。
刚准备抬头呵斥,视线余光就骤然亮起一道锐利的白芒,直逼他心口。
纵然他是武家出身,精通剑术一道,可如此猝不及防,也还是被锋利的短刀捅穿了阻挡的胳膊。
他反应很快。
及时翻身后撤,避开追击而来的刀刃,她招式邪性狠厉,几乎是贴着他胸膛划过,差一点就要将他开膛破腹,逼得他维持不住武士风度,抓起搁在外间的太刀,持刀应对一个女人,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挂了彩。
最终,他们的博弈终结于一声闷响。
禅院真昼的手不停颤抖,衔血的短刀脱落,砸在榻榻米上。
血肉被划开的痛楚让她额上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鲜血顺着右手指尖滚落,开始是一滴一滴,很快就凝成一条细线。
她急促喘息着。
像溺水之人终于脱水而出。
片刻后,缓缓仰起头,露出一双凛然的翠色眼珠。
她瞳色极深。
像极了沉沉夜色中的雪下松青。
浓郁的翠色近乎玄,却如猫眼石般明亮。
即使蒙着病态的阴翳,瞳仁深处依然闪着尖锐的锋芒。
也正是此时,她脸上终于有了除无动于衷之外的表情。
——遗憾。
遗憾自己棋差一着,以至于无法行使自己正当防卫的权利。
人见城主脸色很糟。
他状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这种亏,尤其,还是个生病的女人。
虽然是趁他不备,但输了就是输了,丢脸的情绪并不能因此消退。
想杀了她,却又畏惧她的出身和身份,只好愤然拉开门,迁怒般大声呵斥庭院里慌乱的武士:“怎么回事?!”
混乱中。
美绪带着珠世闯进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尖叫出声。
瞧着禅院真昼被鲜血染红的大片的衣袖,心疼地眼泪唰得一下就流下来了。
“姐姐姐姐,是他干的吗?真是该死的男人!呜,你疼不疼啊……”
禅院真昼扯动僵硬的唇角,用完好的左手给她擦泪:“没事。我避开了要害,只是看着有点严重,实际上都只是实皮外伤而已。”
说完。
她注意到美绪身后的珠世。
素来安静沉默,仿佛萦绕紫藤花间雾气的医师,第一次露出近乎狰狞的失态模样,即使牢牢用手捂住口鼻,那双温柔的紫眸也染上危险的猩红,仿佛她身体里有什么可怖的猛兽,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她看得太久了。
美绪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