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连忙伸手扶住他。
干农活的男人力气很大,郑含章完全拉不住他,差一点就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的右肩伤口弄得撕裂,好在卫云庭反应够快,他也伸手托住了男人的手臂。
卫云庭的力气那就不是一个庄稼汉可比了,男人被他架着,膝盖都弯不下去,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一行。
郑含章冲他笑了笑:“莫跪,老伯,我们只是在……”
她顿了顿,然后表情严肃,义正辞严地说道:“上山下乡,深入调研。”
男人:“……”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听过这俩词,一时间呆呆愣愣:“啊?”
*
别说男人了,跟着郑含章一起过这两个词。
但是不妨碍以他们的学识,能够在短时间内理解、消化这个词的意思。
马霁砸吧着这两个词的意思。
上山下乡……就是去农人生活的地方,走到农桑的第一线去,亲眼看见雍朝的百姓是如何耕种、如何生活的。
而深入调研,应该就是在上山下乡之后,通过细致的观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地寻找可以改进的问题。
只要找到了问题,那么在集思广益的情况下,难道还用担心问题不能解决吗?
就算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将来也一定能有人解决。
最怕的是找不到问题。
马霁从自己的“恋爱”经历中汲取了灵感:要是那位拒绝了他,嫌弃他长得不好看的美人能够告诉他,她到底不喜欢他长相的哪一部分,那他就可以努力去改改。
除了天生的五官调整不了之外,她
要是不喜欢胡须,那他就把胡须剃了;她要是觉得他头发里面夹杂着很少许的白,看着年龄大,那他就去染发;她要是嫌弃他头发看着稀少,那他就戴假发……()?()
总之他有一颗有则改之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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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美人只说了觉得他丑,而他自己根本找不出造成了“丑”的问题在哪里,这才从被拒绝后一直伤春悲秋到现在。()?()
马霁觉得自己像是含着一粒盐津的蜜饯,将这简单的两个词语琢磨出了很深的滋味。()?()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起来:这位七殿下可真是个妙人啊,微言精义,字字在理。
另外,刚才殿下扶着那名农人,让他不用跪的时候,伸手的动作那是真的一点都不犹豫啊。
就像是……就像是在殿下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上下尊卑的差别,只有殿下需要关怀的子民一般。
另一边,跟着来的、由卫云庭的亲卫担任的临时侍卫抱来了几张折叠的胡凳,打开后放在地上,郑含章以及各位有官身的一人一张,他们还很有眼力见地给男人也安了一张。
顺便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铜钱。
金饼银饼,出发的时候虽然也带了,但就算绞一点下来给这农人,他应该也不会知道能在哪里将银子换成钱。
男人下意识地拿了铜钱,短暂的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背过手去,将铜钱塞进了袖子里,手指抓着袖子边,不让它松开。
而后,他没塞钱的那只手提着自己满是尘土、灰扑扑的衣角,看着凳子不敢坐。
“坐,坐嘛。”
郑含章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用自己身为贵人的身份“强迫”着男子落座,随后又让人拿了一个水囊给他。
“实地考察需要了解很多东西的,老伯,我要问的东西有很多,你若是不润润嗓子,一会儿说着说着就哑了。”
郑含章在男人喝过水后就没再提别的要求,而是直接开始了询问,她装作自己没看见男人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个凳面的坐姿,还有他那黑黝黝的、满是皱纹的脸上藏不住的慌张和害怕。
想要改掉这些,可非一日便能功成的。
郑含章问:“老伯如今多大年纪?家中几口人?”
她原本还想再问问籍贯,转念一想还是没有直接在现在问出口。
男人紧张得很,声音带着哆嗦:“今年、今年……贵人,小的记不得。”
对于穷人来说,生日和一年中每个日子都是一样的,紧巴巴地过,盘算着未来要怎么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愁苦和辛劳中滑走,谁又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