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夸得有点过了。
至少她不应该挨夸。
郑含章揉了揉脸。
王稚:“但是殿下,阿钺如此说,我却很胆大包天地并不相信您有这样的能力。”
郑含章有些惊讶,她在听到王稚之前的那些话时,还以为她会给自己吹一通彩虹屁呢,谁知道王稚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稚:“殿下毕竟才十三岁——我也是在与您交谈后,才相信了您当真如阿钺所说的那样。”
推己及人,王稚认为赵国那边,肯定也有很多人觉得郑含章上次的成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或者就是司马回这个老东西已经无能到了会被小孩子欺负的水平。
“我想,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不会认为殿下有能力想到在帝党的秋奉容和斛律羡之间挑起矛盾,您要是让主力猛攻秋奉容,他们只会认为是已经被证明了兵法天下能排得进前三的斛律羡在暗中调兵布将,将秋奉容的部曲调换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秋奉容一开始未必真的这么觉得,但次数多了呢?若是他迟钝,那就再加流言,总之,不需要斛律羡相信,甚至也不需要秋奉容相信,只要有人信了就行。”
郑含章:“第二步呢?”
王稚:“还没完全想好,但也简单,就让赵王不断产生‘斛律羡你既然是我忠实的臣子,还是我眼中的兄弟,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自己呢’的想法。”
她笑了笑:“斛律羡怎么想就无所谓了,毕竟只要赵王一直在损害鲜卑武勋的利益,那么这些武勋是必然会拥簇着斛律羡做出反应的。”
就算此时站在此地的不是郑含章而是赵王,都得承认王稚的这一套是基于利益盘算设计出的无解的阳谋。
真正的聪明人其实永远都是少数,而就算是聪明人也不会愿意自己一直吃亏,况且,还有很多只有小聪明的人希望自己能一辈子不吃亏。
在王稚的设计中,她只是激化了原本就存在着的矛盾,让它更快酝酿,加速了它的爆发而已。
所以,不管是赵王还是斛律羡本人的意志,其实在这其中都不太重要了。
郑含章:“在这过程中,还要让鲜卑武勋不断犯错。”
王稚:“适当有一些嘛,哪个君主会喜欢办不好事情,还不能体贴上意的臣子呢?”
郑含章彻底满意了:“那么,王参军,流言这一块
,若是你有我手下的全部相关资源调动权,你是否能够保证这第一步顺利实施?”
王稚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称呼,虽然还只是第一步,这官职也还只是个小小的州中低品。
实话说,做为一个初入官场、还不是雍国本地人的女子,她觉得这项任务很难,从服众这一项开始就不怎么容易。
但她点头,眼中的野心犹如春日的野草一样勃勃生长。
“自然,请殿下放心,我在南国时,好歹也被允许出入书房,阅读邸报。赵国中有何人心中多有浮动,能被财帛打动,我也算是知晓一二。”
郑含章的指腹轻轻敲打着桌面。
王稚握紧了拳头。
“臣一定完成殿下所托!”
郑含章颔首:“行,官印什么的你且稍微等一等,大概这两天就能够给到你——说起来,有个和赵国没什么关系的问题,我很好奇。”
王稚:“殿下请讲?”
郑含章:“我觉得……你女扮男装的水平似乎一般,至少我看着你就觉得你是个女子,别人没有看穿吗?”
“因为我说了我是从江东来的嘛。”
王稚微笑,她的笑容同郑含章先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嘴角上翘的角度完美得像是用量角器测量出来的一样,很端庄,很世家。
“北方人对江东士人的认知,大概都是些什么吃五石散、用铅粉修饰面容的形象,既然这样,那我显得弱气、男生女相一点也挺正常的,对吧?殿下,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已经相信了的。”
她站起身来:“他们宁愿相信江东男子柔弱如女,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女子胆大包天到撕下招贤令,来到涧农关面见殿下,呵,殿下,正因为如此,臣便更想为殿下出谋划策,为殿下击溃赵军、构陷斛律羡。”
她躬身而后离开,步履有些匆忙,似乎已经有了无限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完成。
郑含章目送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她的运气真的挺好的。
还有,王稚这个人啊,和施钺一样,都是很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