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后面的罪他也就不必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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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席换了地方坐下,也是排场很大地铺开了桌椅,还有和那位烹茶大师一起随军出征的一名美人,她此时站在寇席身后,纤纤细细的手指搭在寇席的额头上,为他按摩。
寇席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蜜水——之前那杯没有喝完的茶当然是不能再喝了,虽然世家们非常推崇这种有着相当繁琐的制作步骤带来的贵族优越感,但哪怕是他们也喝不下太多加了调味料和干果的茶。
这种茶吃多了是会饱的,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此处虽然名为运粮道,但是映入眼帘的满目风光他却是很喜欢的,近处的树木被砍伐了很多,不过远处仍然是山峦叠嶂,翠色朦胧。
风吹过来,带着几分在赵都里感觉不到的苍莽自在。
寇席将上半身往后压去,靠在椅背上,张开双臂:“快哉此风!此——”
“此”字后头的引经据典尚未来得及展开,一阵匆忙急促但整齐的脚步声就从土路拐弯的位置传了过来,地面也随之轻微震动着,那几个护卫在寇席身边的侍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直到他们看到从另一头跑过来的是一队穿着赵军盔甲的士兵。
别说,这盔甲还真的挺齐整,毕竟其他地方已经很少见到这样全都是全甲的士卒了——除了那些用作刀锋的,在战场上负责先登陷阵的精英队伍。
是自己人啊。
为首第一个将长枪举起来的老兵松了口气,放下了武器。
方才这么一通动作,寇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这会儿,他才终于眨了眨眼睛:“哦!来者可是慕容培将军麾下啊?”
他们世家大族,从来至少在明面上喜欢互相留点面子,就算背地里打出狗脑子,表面上也依旧笑嘻嘻的握着手,所以,他鄙视鲜卑武勋和他尊称慕容培一句将军并不矛盾。
对面为首的将校不算很高,也就寻常人的个头,但是头盔下的一双眼睛很亮,目中似乎蕴着两团精光,寇席看了不由得赞叹果然赵国的士兵都是英武不凡的。
而这位虽然身高不甚出挑,但的确英武不凡的将校上前一点,行了个非常工整规矩的礼:“启禀阁下,确如您所说。”
寇席听着更满意了。
对方行礼的姿势很标准,说话的声音也很正,没有什么他讨厌的鲜卑调子。
他扶着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给他按摩的手,脸色有些发白地往他身后躲去的美人儿站起来:“好啊,那校验一下身份令牌,就过来做吧,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一道用饭。”
兵书上说,要对士卒温和宽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对待。
寇席心里想的是这群连寒门都不如的人哪里配当他的儿子,但也还是很遵照兵书地尽量表现了自己的宽和。
他觉得自己做得挺好了,对面那个将校,以及那队兵就应该在他这个如此宽仁的世家老爷的光辉下对他纳头就拜——哦,现在还不行,因为慕容培还是他们名义上的头儿,是将军,所以他们只能在慕容培走后向自己表现他们的忠诚。
寇席想得很好,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如果慕容培拒绝交出兵权,那他应该怎么办。
这群被他允许同自己一起吃饭的士兵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砰”地一声,声音不大,在远处隐约有鸟鸣,耳边依稀有风声的空间环境中,这一声也不算突出,但它清楚地传入了寇席的耳中。
他心中骤然生出不妙来,回头看过去,只见:
从慕容培那儿来的那个将校突然发难,屈起手肘来朝后一顶,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翻了一个老兵,随后顺势往后一滚,将老兵压在地上,用自己的体重辗了一遍,再站起来的时候,刀已经横在了手上,刀锋出鞘,刀身正好承接下日光,反射出一片雪亮。
这雪亮下一秒就消失了,因为刀锋已经捅进了身边另一个在看到这群人穿着赵军盔甲的时候就已然放松了警戒的士兵腹部。
将校一脚蹬在那士兵身上,身体摔倒,刀随之从身体中抽出,上头留着很少一点血痕。
将校身后,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对这群没什么准备的兵展开屠戮,而这名将校则冷着脸,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成了精:“阁下是来接替慕容将军的吧?那慕容将军要去哪儿呢?”
将校的刀扎在了寇席耳边,直接扎断了他的半个耳朵,寇席疼得大叫。
他的血溅在原本给寇席按摩的美人脸上,但从方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