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最后受嘉许的还都是后科这些人……再加上都城前科的治官突然被贬,闹得人心惶惶,于是个个都低调了起来。
本地治官想着,也有些戚戚然。
这些事,往深了想便要大呼国将不国,可只要不多加思虑,站在府衙门口看看人来人往,看着阳光明媚,又觉得世道还是太平的。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他小小一个治官,管不下天下事……
可如今站在齐田身前,竟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固然觉得你冤枉,可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兄长,是一个很有志气又果敢的人。我以前十分便钦慕他。若能活到现在,必然比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要多些成就。想来是天嫉英才。”
从牢里出去,治官一时郁郁。
想到明天就要把人交付出去,再想想她的下场,寿左晋的音容笑貌竟格外地清晰起来。
他记起有一次自己路过茶寮,寿左晋正在侃侃而谈,说得兴起,站在了方桌上头,一举一动都意气奋发。许多言辞想法叫他自愧不如。当时心里涌动的,是一种自豪,坚信着大宁国必然是要富庶强大起来,使得万国来朝。
可是当时站在一边听得心绪激昂的同科们,现在又还剩得几人热血未灭呢。
有时候他半夜醒来,想着,大宁也是有些好时候的,可就像一飞冲天的焰火,发出了刺目绚烂的光亮,却又很快湮灭了,剩下的人只能随波追逐流。
现在天下一片欢腾,可他却觉得天空愈加黑暗了。
就这样,想着,到了半夜也辗转反侧,
终于一咬牙,猛地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就往牢里去。
卫军看到他来万分惊讶。狱头开门的时候还问他“大人,我们真个要把那小娘子交到长陵去?我听人说,她是要被烧死的。她家里那样惨,怎个还要被烧死嘛?”
治官问他“你听哪个说?”
狱头说“反正就是外头都在说。”
治官想想,大概是小吏嘴不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他开了门,想想回头给了他们几个大钱“夜里风露重,街尾的夜摊大概没收,你们去暖和暖和。”
狱头也不多想,笑呵呵把卫军都招呼了便去。
等人都走了,治官才往里去。
齐田睡在牢里,身下的褥子厚厚的,一看就不是牢里的东西,她在这里也没有亲人,必然是狱头给的。
狱头觉得齐田挺好的,小娘子运道不好,把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杀了那也不算罪过。那狗东西活该杀人偿命嘛。她能活过来,那也是苍天有眼,恶人该死了。
再说齐田性子也好,安安静静,不惹事。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治官往里走,齐田听到响动,猛地就坐了起来。看到了治官,仍然十分警觉。
治官看着她,没有说话,在门口站了老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把挂在墙上的钥匙取来,把门开了“你快走吧。快点。”
迟一点他都怕自己后悔。“人死了能再活,就该惜命。好好找个地躲了,还有大半辈子好过。”他心里砰砰乱跳,马上要爆开似的。
齐田却没有动。
她表情温和下来“我身上那些东西,大人有没有看看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