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跟着他吴三桂去砍里长的旗,哪怕他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他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眼睛。
那双年轻锐利的眼。
那双沉静如古潭、洞彻一切的,魏里长的眼睛。
这眼神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过他的心脏。
胆寒!
彻彻底底的胆寒!
他吴三桂是枭雄,不是蠢货。
他太清楚徐国武那套鼓噪的分量了,在魏昶君活着、哪怕是可能活着的时候,那点鼓噪就是一团飘在风里的纸灰!
时间在死寂中溜走,火盆里的炭都快烧成了灰白。
那亲卫队长被这无形的威压逼得浑身僵硬,几乎喘不上气。
终于,吴三桂开口了。
“传令......”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
“三公子吴应熊,明日清晨启程入京。”
“送进启蒙部新设的幼军校。”
“告诉民部和启蒙部,就说是老子送儿子去替里长尽忠!”
“尽忠?”
亲卫队长愕然抬头,瞬间对上吴三桂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眼睛。
那眼底是彻底的冰封和某种残忍的决绝。
“对。”
吴三桂唇角勾起一丝冷硬如钢铁的弧度。
“尽忠,我吴家满门忠烈,深受里长恩德,里长身体欠安,我儿正当前往侍奉待命,日夜不离,以示......”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到发沉。
“我吴三桂,对魏里长,对红袍新世道的,忠贞不二,若有差池,甘当军法。”
死寂。
真正的死寂。
亲卫队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是把自己最疼爱的幼子,送进此时风波诡谲、如同龙潭虎穴的京师。
送去做人质,送进虎口狼窝,更是送到魏昶君的眼皮子底下。
这不是表忠心,这是剜心剜肺,把血肉送到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表态。
是断绝所有退路的投名状。
“总长!”
亲卫队长嘶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悲愤和恐慌。
吴三桂却漠然转身,脚步如剑锋,斩断了所有犹豫和嘶喊。
他不再看任何人,大步走向窗前,推开沉重的窗板。
一股夹杂着雪粒和铁锈味的凛冽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散了他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仿佛将刚才那个瞬间的人性与挣扎彻底冻结。
他望着京师方向那不可见的阴云深处,只有冰冷的声音顺着风声飘回。
“备马。”
“要最快最好的马。”
“再加派一队死士随行,沿途护卫,确保应熊,活着、完好无损地......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