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内有东西在震颤,唇齿也在疯狂打颤,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靳司让没催促,今晚他的耐心充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过了好半会他擡起手,在半空悬停两秒,指腹摁住她湿漉漉的眼尾,极轻地摩挲了下,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参杂进几分无可奈何的悲凉。
“夏冉,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夏冉跟着擡起了手,她想让他别擦了,她的眼泪掉不完的,可一握上他的腕,她就舍不得松开,她能感受到他冷白肌肤里奔腾流动的血液,就算不用力也会绷起的青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身上这种蓬勃的力量感让她无比痴迷。
她成功从他旺盛的生命力里吸收到了养分,同现实对抗的勇气跟着回来些。
“一个月,你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夏冉轻声说,“一个月后,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靳司让清楚,这是她现阶段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他要是再咄咄逼人,只会得不偿失,重新把她吓回保护壳里。
“从明天开始,之后的一个月里,你不想见到我,不想跟我说任何话,都随便,过了今晚,不打算再住我这,也行,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你,但是你要记住,只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是这副态度,又或者你给了我我不想听到的回答,那我们这次就算彻底断了,以后对方是死是活,都别管了,就保持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千万别再留给对方任何莫须有的妄想。”
夏冉看着他,忍受着声带厮磨的痛楚,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好”。
他了解她,同样她也是,她知道,他最后说的这些全都不是他的真心话。
说到底他这人比她还轴,轴到即便撞了南墙,撞了个头破血流,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回头。
空气安静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夏冉的腿曲得有些发麻,她握拳轻轻敲了几下,踉踉跄跄地起身,手腕突然再次被人扣住,重心不稳,栽倒在他怀里,他顺势桎梏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关了灯。
夏冉回想起他那句“从明天开始,之后的一个月里”的保证,也就是说今晚他想对自己做什么,都在条约允许的范围内,她没有道理说出一个“不”字。
聪明如他,一如既往地喜欢给自己留下几分馀地。
夏冉浑身战栗,脚底发软,一动不动的,没有推开他。他却在这节骨眼上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再有半点逾矩。
她顿觉自己被带回他们分手的前一晚,躺在一张动一下就会发出咿咿呀呀声响的单人木床上。
那晚他们也没有做︱爱,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她像回到了在母亲子宫里的状态,蜷缩着,而他的手搭在她腰间,一刻没离开过。
屋里没有空调,二十八度的夜晚,两个人身上都沁出了汗,暂时性地湮没了曾经的欢愉和对未来无边无际的恐惧。
夏冉闭上眼睛,勉强自己放空大脑,她怕再想下去,她的记忆会快进到第二天,这辈子他们都不愿再面对第二次的日子。
夏冉如愿停下了回忆,然而经过一天剧烈的情绪起伏,即便已经从过去抽身,大脑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进新的情绪。
失眠在意料之中,让她感到诧异的是,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安眠药的药效迟缓地发作。
不管她叫哥,还是靳司让,他都没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冉依旧无法入睡,她屏着气息擡眸,转瞬听见他的呓语,带着难以言述的颤抖:“夏冉,别再丢下我。”
她心脏一抽抽地疼,许久拿脸轻轻蹭了下他的胸膛,是安抚性十足的动作,“哥,我就在这,你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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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靳司让被生物钟叫醒,怀里触感温热,纤长柔软的发丝垂在他颈侧,清醒时只觉痒意难捱。
他垂下视线,看见她阖着眼,安安静静地窝在他胸前,安分到给了他一种她本性温顺乖巧的错觉。
他心里数着时间,足足念了两百秒,才松开手臂,轻声轻脚地放下她去洗漱。
事实上,夏冉在靳司让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但她没睁眼,而是换了个姿势,侧着身,脸朝向沙发,贴的很近,让人察觉不到她微颤的眼睫。
等听到玄关处关门的动静后,她才平躺回去,没多久又睡了过去,一个冗杂的梦涌进大脑,方堇和靳司让在梦里交替出现,画面断断续续,一直衔接不上,以至於醒来时只记住了两幅场景。
是方堇离开桐楼前,给她的最后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