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偏殿。
范建记得,好像每次私下跟庆帝见面,都在这间偏殿。
偏殿圆形的拱门后面,那副厚实的铠甲,就像雄壮的武士似的,矗立在哪里。
哪怕是已经习惯那副铠甲的存在,范建却似乎能够从其上感受到很是凛然的杀意。
范建被侯公公带着来到偏殿的时候,庆帝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在书案上面写写画画的。
虽然好奇这么晚,庆帝究竟在画什么东西,范建却如坐针毡的,只能颤巍巍的站在边上等候。
要知道范思辙的事情或许在庆帝看来,是可大可小,可有可无的事情,但牵扯到庆国律法.......。
如果按照庆国律法严查、严办,范思辙哪怕有九条命,或许都能被杀個来回,都不够他死的........!
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范建为官都还算得上是克己奉公、严守本分,从未有过逾越庆国律法的行为。
哪怕他跟庆帝是从小成长起来的伙伴,范建都从未在这方面,做过让庆帝法外开恩之类的事情........。
侯公公带着范建来到偏殿以后,就已经很是识时务的退去,如今的偏殿里面,也就庆帝和他范建而已。
范建究竟为何事而来,庆帝甚至都不用去想,就知道他的来意到底为何......。
说实话,身为帝皇,对于范思辙所做的那些糟心事,庆帝还真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在庆帝看来,庆国的律法就是为他们皇室服务的,些许百姓的冤屈而已,还不值得他加以关注。
但庆帝也知道,范闲从儋州到京都,将来是要接掌内库生意的,因此未来必定会引来无数的阴谋诡计。
如此的话,身为范闲的‘亲弟弟’,范思辙所做的那些恶行,必定会成为对手攻击范闲的手段........。
所以,哪怕为范闲考虑,抱月楼这件事,也是已经来到不能不处理的地步!
另外,抱月楼明面上的老板是范思辙,他让林安亲自查办抱月楼,也有针对林安和范闲的意思。
“这么晚还急匆匆的求见,这可不像你范侍郎的风格啊!”
似乎已经画完桌案上的画卷,庆帝仿佛刚刚得知范建来到似的,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
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庆帝轻轻的语气当中,却是没有夹杂任何情感在内......。
如果放在往日,哪怕庆帝还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范建也会识趣的闭嘴,不再开口。
但今天的事情关乎范思辙的小命,哪怕看出来庆帝的心情不是很好,范建也只能鼓足勇气,开口道:
“陛下,想必陛下让监察院查办抱月楼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抱月楼的种种关节!”
“范建无能,这么多年都没能把逆子教导成才,以至于让他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过!”
“陛下,范思辙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养不教父之过,他所犯得过错,也有范建的纵容在内!”
“还望陛下看在老臣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对范思辙从轻发落.........!”
范建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似乎范思辙所犯的罪行,真的跟他有关系似的。
甚至说话间,范建的两眼当中,还不由的流出清亮的泪水,那表情,还真是惟妙惟肖的!
如果林安在这的话,非得对范建竖起大拇指,称赞对方足以获得奥斯卡影帝这样的殊荣.......。
都是多年的老妖精,范建如此情真意切的表现,庆帝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说实话,这么多年相处,庆帝很是知道,范建是個有原则、有良心的官员,性格也是颇有担当。
但关乎到范思辙的性命,向来都是很有原则,颇有担当的范建,竟然也会在深夜进宫,为范思辙求情。
光是想想相处多年的老友为范思辙求情,打破多年处事的原则,庆帝就不由得生出颇有意思的心情来。
“范建啊,这么多年以来,咱们君臣相处的都还算可以吧!”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朕最为欣赏你的地方,到底在哪吗?”
庆帝心里面带着玩味的心情,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冰冷,似乎很是不愉快似的。
甚至,就连庆帝的脸色,在他说话的时候,也紧跟着他的语气,变得阴沉起来.......。
听着庆帝越发不悦的语气,范建内心甚至都开始在想,他自己今天晚上来皇宫给范思辙求情,究竟会不会弄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