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谋划方略,三路进剿,若一路不至是甚后果?一步不慎而满盘皆败。他说我张辅什么都无所谓,自有战绩在,自有公理在。 而后,若有更多的将士在瞬息万变的战场都如此拖沓,挑衅主帅,我们还能否在此立足? 死伤数万将士得来的战果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 杀一人而儆全军……”
“借一头而谢天下,”一直不语的黔国公突然冒了一句,“诸葛亮斩马谡,军情、国情所致,不得不斩。本帅也认为黄中该杀,国法不容,军法不容,疲塌之风万不可长,否 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张辅下定了杀人的决心,何不借此机会也为自己立威呢,沐晟赶紧把话接了过来。 但杀了黄中,能不能打胜仗,来日战局如何,他心里没有谱,那是张辅的事。再不喜张辅的为人,但皇上所遣,且等于是帮他解围的,所以,面子上要过得去。他看了一眼张辅, 喊了声“行刑”,一会儿,帐外就报来了行刑毕的消息。
“诸位将军、大人,杀黄中实非得已,我自会向皇上请罪。”张辅轻轻拭去眼角滚落的泪水,顿了顿,谈了皇上再次遣他前来的意思以及一路对敌情的了解,二百多个县只有黄福布政司周围的几十个还在朝廷治下,其他或归附陈季扩,或当地官员挂印而去,空留下无人管辖的县城,连缴获的敌船也都丧失殆尽了。
他的话里话外还为长他七岁的沐晟留了面子,但沐晟的脸上还是臊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张辅的注意力全在敌情上,没有留意沐晟的变化。最后,他说,“陈逆以月常江为天堑,于江中设置木桩处有四十余丈,置栅二、三里,列船三百余艘,欲凭险固守,阻遏我军。我意攻坚,就打月常江,拔桩去栅,夺敌之船舰以充实我水军,然后渡江南下,直捣陈贼老巢,列位以为如何?”
“赞成大帅方略,”敦实的蔡福拱了拱手。他也在交趾蹉跎了五年了,大仗、硬仗哪一仗也没少了他,眼见着所下府县土崩瓦解,沐晟无奈,他先是着急,后来也就疲塌了, 不愿再卖命,甚至想着有朝一日早早败回去才好。张辅点将和黄中被杀,才让他重新警醒, 振作起来。
“拔除江中木桩,避开两岸栅栏,末将愿做先锋,为大军开道。” 陈旭拱拱手:“我军总数三万余,待开通水路再行进,会丢掉制胜之机。我意水陆并进,使敌措手不及。” 参赞军务的陈洽道:“陈季扩虽知张帅到交,但一年多来,州县归之者众,虽是防御,也必有骄心,我水陆齐举,突然进攻,必能得手。” 陈洽和修《永乐大典》的陈济虽为亲兄弟,但陈洽高大,迥异于一般文人,在交趾历练几年,转运粮饷,参赞军务,更显武人之气。他说完,方政、花英、黄福也纷纷赞同。 “黔国公意下如何?”张辅虽至,且暂坐在了主帅的位置上,却是辅助沐晟剿灭陈季扩,因而征询沐晟的意见。 “英国公和列位之意见即我之想法,”沐晟昂扬站起,手扶佩剑,器宇轩昂,漂亮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在交趾待久了,也就不识庐山真面目了,张帅新到,于整个战局了然于胸,令在下十分钦佩,依诸位所言,水陆并进,就等英国公将令了。” 张辅此次受钦命而来,是协助沐晟进剿,不知该可前还是可后。沐晟谦坐一侧,一直不怎么说话,他的心里还在别扭着,方才的表态,一下就让他心中敞亮了,找回了主帅的感觉。
“黔公和诸位推我为主帅,为国家之大计,在下暂且忝任此职。下一步,我和黔国公各率万人从陆路由东西两岸进发,陈旭、蔡福二将率万余人由水路拔桩进发。今明各回本部准备,第五日申时乘夜同时进兵,令陈贼首尾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