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食材处做地很精细,将虾线去了、洗得?干干净净、头尾切除再下料酒、盐腌制。所有去腥方子全上了一遍,最?后出来的成品果然鲜嫩滑美,而没有半点腥味。
河虾味淡,沈荔便将虾脑炒出黄澄澄虾油,又煮一碗鱼汤混合熬成极鲜的底汤,搅入鸡蛋液,虾仁摆在上头,做成嫩滑的蒸蛋。
那大娘吃了,眼睛一亮:“小姑娘,你?可是个大厨啊!或者家里有厨艺传承?我?在这河边住了一辈子,竟不知?道这虾如此鲜美!”
吃到尽兴处,大娘又开了一壶米酒,直接对嘴豪饮。
两口?下肚,倏尔眉头微皱:“这酒......”
“酒?酒怎么了?”
沈荔最?近钻研得?头都大了,很是敏感地追问。
那大娘想了想:“刚才喝鱼汤时,还挺相衬的。吃小姑娘你?这虾,又有点不搭了。”
“不过也难怪!”不等?沈荔有所反应,大娘抚掌笑道,“我?这酒也就是按着老方子随便酿的,不像你?这菜做得?那么精细,不搭调也是应该的!”
搭调?
细丝一样的灵感从脑海中划过,似乎在金光下若隐若现一般,神秘又细微。
沈荔沉思不语。
等?付了钱上船,红袖问:“沈掌柜怎么知?道那家娘子做饭好吃?”
沈荔答:“这一家孩子吃得?最?欢实,想来东西味道不差。”
小孩子藏不住情绪,好不好吃都露在脸上,况且是家里的饭菜。
船身轻摇,沈荔眼中一抹白衣如月划过。
她看向乔裴,果不其然得?到了玉美人的称赞。
“沈掌柜灵透聪慧,在下望尘莫及。”
沈荔托着腮笑:“但我?对那些经书典籍一窍不通,四书五经也没背过,这样也算聪慧吗?”
“自然。”乔裴点头,“照墨同样不通文?墨,但他学东西上手很快,譬如撑船。”
他解释得?很认真?:“刚上船时还总是摇晃,把不准方向,现在已?经撑得?平稳迅疾,这也不失为一种聪慧。”
在后边听着的照墨:......
旁边的红袖听到这儿,才慢悠悠地抬头看他一眼,撇撇嘴。
这位乔大人,长得?倒是不错,只是眼神不是很好。
充分解她表情含义的照墨继续:......
他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受伤?
沈荔被乔裴一番话说的笑容绽开:“没想到乔大人还很会哄人。”
她没太留神乔裴的反应,又一次陷入沉思,脑海中无限模拟着各种食材处出来的味道。
酒之一道,香醇绵软。尤其是粮食酒,往往是味越浓越好,但她师傅的酒却滋味各异,又特色鲜明。
有的清纯甘冽,有的霸道如火,千姿百态,绝非寻常的下酒菜就能应付过去。
但处得?太复杂,一是损伤食物?本味,又跟那酒不相符了......
细线串联在一处互相纠缠,终于形成一条明显的绳,将方才那些碎片都串联在一起?。
沈荔回神,这才发现小船已?经快要靠岸。
她在乔裴之后下船,四人启程往回走去。
“这一天过得?还真?快。”她看着夕阳红晖落在脚边,不由?得?感慨。
乔裴点头:“的确。”
他没对沈荔方才整个回程一语不发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却耐不住沈荔自己要问。
“这一路只是看风景,都没怎么陪乔大人说话。”
她笑盈盈地站在黄昏下,歪头问他:“乔大人不会觉得?无聊吧?”
乔裴一抬眼,不期然撞见沈荔眸中小小的自己。
她的眼瞳很干净,是浅浅的琥珀色。
乔裴鲜少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话,更?遑论这种奇特漂亮的颜色,一时居然有些看住了。
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多么孟浪。
喉结一滚,视线立刻被长睫遮住。
“不会。我?请沈掌柜出来,本意也是希望这水上行舟,能解你?的烦忧。”
他嘴唇微动,静默片刻:“......不会厌烦。”
真?的?
还是因为解了她的烦忧,让她不再埋头忙于这件事,才能更?好地像之前那样,接近她?
沈荔眉一挑,弯下腰,从下往上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还很是恶趣味地将脸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