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始皇的邀请传来时，荀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几位先生怎么都站在门口发呆呀？快来尝尝我的烤串吧！”

赢子季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稚气。

众人转过头，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手里拿着几串烤肉，脸上还沾了些许炭灰，模样既滑稽又可爱。

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大家。

“哎呀，右相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真是巧了，我们正好在吃烤串呢。”

“这位老爷爷是右相的车夫吗？怎么让老人家站在外面，快请进来一起吃吧。”

赢子季显然没认出荀子，只觉得这位老爷爷看起来挺和蔼的。

“其实这位……”李斯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赢子季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拉起荀子的衣襟就往院子里走。

“右相大人，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管是谁，大家一起吃饭，不用见怪的。”

李斯心里一惊，这小公子是把荀子当成老仆人了，还怕自己介意？

自己和老师同桌吃饭，那才真是僭越了！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小公子说得对，何必那么多礼数。”

“这是什么香味？真是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荀子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跟着赢子季走向烧烤架。

张良和萧何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张良：“……”

萧何：“……”

吕文：“……”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老师虽然学识渊博，但年纪越大反而越随和了，平时就像个孩子一样。”

李斯脸上有些尴尬。

老师性格刚直，脾气古怪，特别瞧不起儒生的繁文缛节，也厌恶官场的勾心斗角，所以当年一气之下辞了官，隐居在兰陵专心做学问。

当他听说始皇要让荀子当小公子的老师时，心里就预感到可能会有麻烦。

不过始皇的命令他没法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兰陵。

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老师和小公子凑在一起，简直是志趣相投！

“师公心性纯真，所以才能融汇百家之长，正常正常。”

“非常人做非常事，哈哈哈，像苟圣这样不拘小节，才让我们这些学生羡慕啊。”

“右相请进。”

虽然几人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化解了尴尬，跟着李斯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一老一小，此时已经喝得兴起。

“老爷爷，这烤串香吧？您别管右相，多吃点，冬天就得吃羊肉，补身子。”

“哈哈哈…这羊肉烤得真香，今天真是口福不浅，这酒…莫非是二锅头？”

“您也知道二锅头啊？父皇老是不让我喝酒，我就用奶代替啦。”

赢子季在小布包里翻来翻去。

荀子与赢子季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陈年老酒和一罐新鲜的牛奶。赢子季举起酒壶，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精光，显得颇为豪迈。

荀子打量着赢子季，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有趣。平时见到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如今围着篝火，同吃一锅饭，倒让他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

记得那年冬天，天降鹅毛大雪，粮食早已耗尽，七十个师兄弟饿得前胸贴后背。

幸亏颜回猎回一只獐子，大家也是这般围坐在一起，分而食之。

那时在破庙中谈论天下大事，围坐一圈，哪有什么繁文缛节？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荀子笑着，举起酒杯与赢子季的奶罐轻轻一碰。

“哎呀，这块肉太大了，稍等一下。”赢子季起身，哒哒哒跑进宫门，随后抱出一把雕琢精美的长剑。

“噗嗤”一声，他将肉串了上去，伸到火堆上烤了起来。

“这…小公子，这是鹿卢剑？”李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好家伙，这可是象征无上王权，剑锋所指，百万秦军破城灭敌的王者之剑。

小公子竟拿来烤肉？

还有王法吗？

这是人干的事？这事着灯发誓，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非得气得吐血血三升不可。

“小公子，此乃国之重器，君王社稷之剑，怎能如此作践？”李斯急切地说道。

“我肚子饿了，这鹿卢剑正好派上用场，烤肉最合适不过了。”

“圣人说过君子不器，既然这是君子之剑，那当然要既能上得了台面，也能下得了厨房。”

“为什么就不能用来烤肉呢？”

赢子季看着一脸痛心的李斯，眼睛眨了眨，觉得李斯的想法有些奇怪。

一番话下来，李斯竟无言以对。

连圣人的话都搬出来了？君子不器还能这么解释？

一时间，众人也都哑口无言。

张良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转头看向荀子。

亚圣在此，要反驳圣人之言，还得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