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日小公子提过，这赵佗未必可靠。

现在蒙恬确实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出一丝大奸似忠的味道。

所以更不能透露风声了。

依小公子所言，这事儿绝非项氏一时兴起那么简单，背后肯定还藏着不少猫腻。

到时说不定……能让咸阳翻天覆地。

毕竟两人共事已久，蒙恬还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赵郡守，就算小公子不在，长城的修造也不能出半点差池，你得再加把劲。”

“蒙将军放心，这可是国家大事，赵佗领着皇粮，自然要尽心尽力，有没有人盯着都一样。”

赵佗话说得冠冕堂皇。

心里到底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蒙将军辛苦了，下官刚弄了些好酒，咱们喝点提提神？”

赵佗边说边让侍从拿来了酒坛和铜杯。

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四溢。

闻到这酒味，蒙恬却愣了一下。

这…这不是二锅头吗？

“这酒赵郡守是从哪儿弄来的？”

“蒙将军不在的这段时间，城里新开了一家乌氏商行，这烈酒就是他们那儿卖的，而且他们还特别奇怪，交易只收牛羊，看来这掌柜的生意经念得不错啊。”

赵佗亲自给蒙恬斟满酒。

他在云州待了多年，对郡城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却从未听说过这突然冒出来的乌氏商行。

用这等美酒换牛羊，再把牛羊卖到中原。

这其中的利润，连他都难以想象。

“乌氏商行…”

蒙恬一听只换牛羊，心里顿时明白了。

小公子动作真迅速，转眼间就让二锅头上市了。

不用说也知道，这二锅头在云州城肯定抢手，而且用牛羊交易，本地商贾大多没这本事。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酒就得在草原上出名了。

“本将军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陪赵郡守喝酒了。”

丢下这句话，蒙恬起身，准备去那作坊汇报长城的进度。

赵佗看着蒙恬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这么好的酒，却落在毫无根基的乌氏商行手里。

这么大的好处，他这个郡守不沾点边，是不是太亏了？

他挥了挥手，叫来亲信。

“让你查乌氏商行的背景，有结果了吗？”

“回郡守，乌氏商行的掌柜叫乌氏倮，是平凉乌氏的人，但好像和本家断了联系，现在没什么根基。”

“前几天还在街上卖白昆矿盐，他们开商行的钱可能就是从这里来的。”

“哦？贩卖官盐？”

赵佗眉头一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不正好找个借口下手吗？

咸阳。

始皇寝宫。

今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

政哥一大早就醒了，宫女们忙前忙后地帮他沐浴更衣，穿戴整齐了冠冕和龙袍。

“也不知道小十七在塞北那边会不会挨冻…。呵呵，寡人居然开始担心这小子了，他把棉花都弄走了，只留了些种子，哪那么容易冻着。”

“也不晓得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嬴政心里琢磨着，走出了寝宫。

刚迈出宫门，就看见顿若和章邯冻得脸色发青，两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显然，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见嬴政出来，两人立刻躬身行礼。

“见过陛下。”

“参见陛下。”

“嗯？黑冰台那边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嬴政双手背后，语气平静。

最近除了这事儿，也没别的什么大事能让章邯和顿若连觉都不睡，这么急匆匆地来汇报。

“这…”

顿若本就发青的脸更显难色，还环顾了一下四周。

“呵呵…看来关心小十七的人不少啊，连在寡人寝宫外都不敢随便说话。”

“算了，上车再说吧。”

“诺！”

章邯赶紧搬来凳子，扶着嬴政上了龙撵。

随后和顿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无奈。

这事儿…可不仅仅是牵扯深那么简单。

搞不好，连陛下您自己都得被牵连进去。

黑冰台查了半天，终于揪出了幕后黑手，这事儿总得跟始皇交代清楚，总不能糊弄政哥，说项氏一族是自己闲得慌吧？

“顿若将军，我来赶车，这事儿还得您亲自跟陛下说……”

章邯轻咳了一声，赶紧抓起了马缰绳。

这么冷的天，能把他逼得主动赶车，也真是够呛。

顿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硬着头皮掀开了车帘。

“说吧，到底是谁。”

赢政正泡了壶茶，慢悠悠地喝着。

茶水下肚，他顿时精神了不少。

顿若行了个礼，低着头说道：

“启奏陛下，此人……就在咱们大秦内部。”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