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怒骂声,如同一道道实质性的巨浪,疯狂地拍打着被围困在中央的十余名巡城司士卒。~k?a¢n?s!h.u·h?o^u-.~c`o,m′
这些平日里在街面上作威作福的士卒,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成百上千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汇聚成了一片足以将人吞噬的赤色海洋。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愤怒的民意撕成碎片。
恐惧,让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握着刀柄的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
“都……都他妈给老子稳住了!”
被围在最中心的都头王山,感受到的压力最大。
他能清晰地闻到从人群中传来的汗臭味,能看清前排百姓脸上那因愤怒而扭曲的五官。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示弱,眼前这群已经被逼到绝路的“贱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到了这个时候,退,是绝对不能退了!
“呛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王山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身在不算明亮的晨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那冰冷的杀气,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冲在最前排的百姓头上。
他们的怒火仍在燃烧,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甚至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暴怒的声浪,也因此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歇。?·¢咸,,·鱼[$看?_`书¤ ′ˉ免?费$e阅ˉ}读a:
“怎么?怕了?”
看到自己的拔刀起了效果,王山心中稍定,脸上的狰狞之色更甚。
他向前跨出一步,明晃晃的刀尖几乎要触到最前面一个百姓的鼻尖。
“一群贱民!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破口大骂,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重新建立自己的威严,“再敢往前一步,休怪老子刀下无情!我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动手,就是造反!按我大安律法,造反者,株连九族!”
他的威胁,让刚刚有些退缩的百姓们,眼中再度燃起了怒火。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喊声。
“王山!你不就是王二狗子吗!”
一个穿着麻布短衣的汉子指着那都头的鼻子大骂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城南王屠夫家那个不孝子吗?仗着自己当了个破都头,就敢在街坊邻居面前耀武扬威了?!”
“王二狗子”这个小名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王山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严,瞬间土崩瓦解。他的脸“唰”的一下,涨成了紫红色,比刚才被人指着鼻子骂“走狗”时还要难看。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胡说?”那汉子啐了一口,“你问问这东市的老街坊,谁不知道你王二狗子当初是怎么把你爹活活气死的?现在倒好,穿上这身狗皮,就不认人了,反过来欺负咱们这些穷苦百姓了!”
“你忘了你祖宗的牌位还在王家祠堂里供着吗?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一下,信不信咱们回头就去刨了你家的祖坟,让你死了都进不了祖坟!”
“刨他祖坟!”
“对!让他做个孤魂野鬼!”
“刨祖坟”这三个字,简直最恶毒的威胁。?2`8_l\u`._n`e′t¢
王山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举起钢刀便要冲过去砍人。
“弟兄们,给老子防备!有人敢冲撞,格杀勿论!”他对着身后的手下咆哮道,“小六,你!赶紧回巡城司叫人!就说……就说东市有刁民暴动!”
眼看着一场血腥的冲突,就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人群与士卒之间。
是那个满脸是血的钱掌柜。
他张开双臂,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了愤怒的百姓面前,背对着王山那雪亮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