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勋面色骤沉,眸中寒光一闪,冷冷地瞥向铁合马,问道:“你为何非要取他性命?”
铁合马面不改色,仿佛对汤勋的反应早有预料,淡然回应:“驸马爷想必也亲耳所闻,此人顽固不化,拒不投降,留着不过是累赘罢了。”
“更何况,他刚才杀了咱们那么多人,若不除之后快,实在难以平息众将士的怒火啊。”
汤勋闻言,怒意更盛,双目圆睁,狠狠地瞪视着铁合马。
铁合马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态度彻底激怒了汤勋,只见他冷哼一声,衣袖一拂,转身大步离去。
完颜嫣然见驸马吃瘪,心中涌起一股为他讨回公道的冲动。她轻盈地迈步上前,站到铁合马面前,正欲言语,铁合马却率先发难:“公主殿下,您的职责应当是督运粮草,确保大军后顾无忧,为何会亲临此地?”
“我······”
完颜嫣然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索性眉宇一挑,双手悠然环于腰间,自然而然地摆出了长公主的尊贵姿态,反问道:“铁合马,你这官架子倒是摆得挺足嘛。莫非以为手握御赐金刀,就代表你能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扬威了吗?”
铁合马一听此言,脸色霎时变得肃穆,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末将不敢,末将万死不敢。只是陛下确有旨意,赐我金刀,委我重任为统领大将军,军中一切行动,皆需及时向我报备才是。”
“您贵为公主,末将自然是不敢僭越,但您总不能连陛下的圣旨都当做耳旁风吧?”
铁合马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那模样着实令完颜嫣然气得不轻。
“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回永宁府邀功请赏罢了,本公主才没那份闲工夫与你周旋。此番伐冀大捷,汤勋之功不可磨灭,你休想一人独揽所有功劳。”
完颜嫣然语气冰冷,毫不客气地戳穿了铁合马的心思。
铁合马连忙躬身,嘴上连连应承着“不敢不敢”,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待完颜嫣然身影消失,他才敢压低声音,小声嘀咕了几句咒骂之词。
完颜嫣然说的一点不错,铁合马对此次机会确是极为看重。他怎能甘心一辈子都屈居杂号将军之位?此次伐冀之战,正是他平步青云的绝佳契机。
只要能引领北梁大军攻破冀州,他铁合马少说也能加官进爵,届时,他的地位恐怕将仅次于威名赫赫的完颜元让,成为军中又一擎天巨擘。
可如今,这等头功却要被汤勋这个汉人分走一半,这让他如何能忍。
“将军!”
正当铁合马正在思考该如何立下一件大功时,一声呼唤将他从幻想中猛然拉回现实,铁合马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下属那期待的目光。
“将军,武库和粮仓都已经清点完了,不知您还有何吩咐,下官即刻去办。”
下属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铁合马笑了笑,他也是军伍出身,如何能不懂军中的潜规则,每当士兵们开始无事献殷勤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们心中已蠢蠢欲动,渴望在胜利的余烬中搜寻些属于自己的“奖赏”。
于是,他轻轻侧首,故作沉思状,只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你们且去歇息吧,我尚需筹谋战事。”
北梁军若无战事,主将为了休整军队,便会用上“戒严”、“待命”、“休息”这几个词。
戒严,顾名思义,就是时刻保持警惕,待命则稍微松懈了些,允许士兵在自己的岗位随心所欲,若是摊上巡逻这份美差,这一路巡下来,口袋里至少能多好几两银子。
而这一句“歇息”,暗含的意思可就更多了。
那名下属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色,连声应道:“多谢将军,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将军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也会为您分忧的。”
言罢,他几乎是小跑着退了出去,今日这差事算是办得漂亮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能从这份工作中多捞些油水。
且说完颜嫣然正四处寻找汤勋,行至一处清泉边,正看见他孤零零地倚坐在一块嶙峋岩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铁合马此人,满心满眼皆是功名利禄,全然不顾他人感受,你大可不必因他而扰了心境。”
汤勋闻言,嘴角勉强勾起一抹苦笑,其实,真正令他心绪难平的,并非铁合马那无所谓的态度,而是王双临终前的遗言。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这片名为魏国的土地并无深厚的家国情怀,但目睹了魏军因自己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