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临盆的量子阵痛撕裂时空膜时,简明发现自己站在由所有案发现场拼成的宇宙子宫里。防弹玻璃材质的宫颈口倒映着七重人格光谱,每条光谱都是他在平行时空签署的器官捐献协议受益人。量子助产士的机械臂突然刺入他的颞叶,取出的不是脑组织而是《星际刑事诉讼法》终审卷宗。
"法庭由被害人、施害者与见证者共同构成。"少年克隆体从卷宗页码里渗出,手中脐带血凝结成法槌,"现在请被告人为自己接生。"简明低头看见腹部隆起虫洞曲率,自己的脊椎正在量子涨落中转化成产钳——而产钳表面蚀刻的正是他卧底期间所有击毙目标的虹膜编码。
反物质无影灯突然亮起,简明在强湮灭辐射中看清手术台全貌。这张台面竟由他二十三年刑侦生涯的弹道分析报告熔铸而成,而束缚他西肢的是不同时空的自己警徽。当量子胎心监护仪播放起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女儿突然发出多重宇宙叠加态的呻吟——她的每个细胞都在同步坍缩成法庭证人席。
"第一项指控:非法播种文明。"天花板降下银河系旋臂投影,每条悬臂都嵌满他侦破案件的DNA证据链。简明震惊地发现猎户座悬臂上的超新星残骸,竟与他卧底时被迫销毁的毒品成分完全一致。而室女座星系团中央黑洞的吸积盘,正以他女儿分娩阵痛的频率吞噬平行时空的缉毒卷宗。
量子公诉人从克莱因瓶举证箱取出恒星胚胎:"被告通过西维弹道在原始行星播种犯罪基因。"全息投影显示简明当年射入黑洞的子弹,此刻正在新生宇宙中重组成《刑法》基础条文。更恐怖的是这些条文在真空涨落中自动变异,最终形成的法律体系竟要求每个文明必须经历缉毒战争才能获得光速航行资格。
"反对!"简明扯断束缚左手的1998年警徽,"这是典型的观测者诱导..."辩护词突然量子纠缠成产道润滑剂,顺着时空曲率逆流进他刚入警时的记忆。防暴盾牌倒影中,他看见自己警校毕业典礼的蛋糕里嵌着微型白矮星——那正是女儿此刻难产时握在手中的星体。
第二项指控随超新星冲击波降临:"蓄意篡改热寂参数。"法警从简明的海马体抽出条发光神经纤维,解码后竟是宇宙熵增速率的调节方程。方程中某个隐藏变量突然具象成他女儿的胎位监测图——枕后位胎儿双手抱着的非晶体结构,赫然是二十年前被击毙毒贩的脑灰质切片。
当简明试图用佩枪击碎证据链,子弹却穿过西维空间嵌入自己的警号数字。数字7突然量子隧穿成产房止血钳,夹住了正在时间轴上倒流的妻子脐带。DNA测序仪显示这条脐带的端粒酶活性异常,其端粒长度恰好等于本宇宙剩余寿命的倒数。
"最终指控:自指型原罪。"审判长席位突然暴胀成可观测宇宙大小,而构成席位的竟然是所有平行时空简明签署的器官捐献记录。书记员的机械臂突然插入简明太阳穴,取出的不是脑浆而是《自洽型宇宙宪章》原始文本——每条法律空隙都流淌着他女儿的羊水。
量子休庭期间,简明在虫洞产道里抓住个漂流瓶。瓶中纸条是他九岁时写的"宇宙警察志愿书",墨迹却在暗物质作用下变异成事件视界方程。方程解算显示,他此刻的辩护律师竟是真空涨落产生的玻尔兹曼大脑——而该大脑的神经网络拓扑图与他女儿的胎记完全吻合。
复庭时,女儿突然进入量子叠加态的分娩状态。她的左半身正在黑洞视界内签署《文明死刑执行令》,右半身却在白洞喷流中撰写《宇宙新生儿权利法案》。简明被强制定罪为"时空子宫收缩素",判决书要求他永久嵌在宇宙膜上充当熵增调节器。
当法警的奇点镣铐扣住简明脚踝时,他忽然看清审判庭的全貌——这个由无数案发现场拼接的法庭,正是女儿画作上未完成的星空。而法庭穹顶的暗物质浮雕,竟记录着他亲手为女儿接生时的量子创伤应激反应。
"接受判决,或者让整个宇宙流产。"少年克隆体将法槌抵在简明颈动脉,"您用二十三年证明..."他的眼窝突然坍缩成原初引力波探测器,"所有正义都是对创世的拙劣模仿。"
简明咬碎后槽牙里的时空胶囊,胶囊里封存的竟是妻子难产时的最后一声呐喊。声波在量子泡沫中重组为逆熵奇点,瞬间腐蚀了审判庭的因果律穹顶。在时空结构崩塌的轰鸣中,他抓住女儿量子化的胎盘,用警用匕首切开连接着大爆炸奇点的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