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费劲地拉开拉链。

也许是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束缚，箱子里装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有衣服，有护肤品，有一个假期都没翻过几次的课本。

当然，更多的是她从榆川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各种吃的。

虞丽梅做的新鲜面包被她放在表层，以防压坏，尽管如此，面包上的奶油还是不小心蹭在了保鲜膜上。

烘焙的香味不断飘出来，虞夏吸了吸鼻子，递给贺闻清。

“你虞阿姨做的。”她脱口而出。

她与贺闻清在芜大重逢这么久，不可能从未给虞丽梅提及过他，遮遮掩掩反而显得不真实。

为了增加可信度，虞夏又补充道：“她知道你也在芜大，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说完，她仔细观察着贺闻清的表情，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总算放了心。

好歹，贺闻清是不知道虞丽梅不喜欢他的，否则他一定会很伤心。

剩下的各种零食酸奶虞夏一股脑掏了出来，但都被贺闻清拒绝了，理由是他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虞夏不以为然：“给你室友带一些呗，好多都是榆川的特产呢！”

贺闻清没吭声，自然也不打算把虞夏送给他的东西分给室友。

晚上，贺闻清说要给她煮饺子。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踏进了很久未涉足的超市，将空荡荡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虞夏拉开冰箱门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这一回，虞夏自然而然地霸占了贺闻清的卧室。她将行李箱拖进去，拿出了一半食物的箱子终于轻了不少。

她蹲在地板上翻找着箱中的睡衣，余光无意一瞥，发现书桌旁的凳子下放着一个笔记本。

牛皮质感，被随意倒扣在地面上，翻开的几页纸都被弄得皱皱巴巴。

想不到贺闻清也有这么不懂得收拾的一天，虞夏在心底暗自嘲笑，走过去，弯下腰将本子拾了起来。

……

贺闻清的厨艺都是在搬入城中村之后有所长进的，但他做的并不多，大多数时候觉得将自己填饱肚子就行。

可虞夏不一样。

他清楚地记得虞夏的每一个喜好，比如，她最爱的饺子馅儿是鸡肉虾仁，而且必须要辣味蘸碟，不然不吃，挑嘴得很。

这么想着，贺闻清将己经在锅中翻滚熟透的汤饺捞了出来，淋上汤汁，抽出一双筷子。

卧室的灯亮着，门半敞，虞夏应该还在里边。

他将碗放在餐桌上，走到卧室门口，见虞夏背对着门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吃饭了。”贺闻清温声。

虞夏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回头。

贺闻清一向对于情绪很敏感，他大步走进卧室，靠近虞夏身后，凭借身高优势，一眼便能越过她的头顶，看清她手上的东西。

他的表情逐渐僵硬。

那是一个敞开的笔记本。

上面的字迹熟悉到他不用再去看第二眼，因为是他自己写的。

一瞬间，贺闻清感觉浑身的血液倒灌，从指尖一首凉到脚底。

他曾经侥幸幻想过这一刻，虞夏知道他见不得光的心思之后的反应，但到真相逼近的时候，他能真实感受的只有恐惧。

贺闻清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对，他害怕。

说来可笑，他长这么大从不觉得自己怕过什么，但他现在却怕看清虞夏的表情。

以及那个迟迟未宣判下的死刑。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人，虞夏缓慢转过身，动作像一台迟钝老旧的机器，但贺闻清还是敏锐捕捉到她发颤的指尖。

她自始至终没有抬眼看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手中。

笔记本被翻开到了最后。

整整两页米白色的纸张上密密麻麻，潦草的，刻骨的，痴狂的，力道之大足以将纸张划破，像是一种深陷于执着状态的魔咒。

呼之欲出的爱恋几乎要压抑不住。

上面无一不书写着——

虞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