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古镇有一座百年戏楼。首发免费看书搜：E小说 exiaos.com

碧瓦朱甍，傩面悬檐。

傩戏，又称鬼戏。是中国最为古老的一种驱瘟避疫、祭神跳鬼的娱神舞蹈。

今夜是三十年一轮的“大傩祭”。天公不作美，饭点刚过，细雨蒙蒙。

戏台前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早己坐满了撑伞的人，上百支蜡烛在雨棚下摇曳，烛泪混着香灰流淌成诡异的图画。傩戏班主林德贵将公鸡喉头血抹在青铜傩面上（傩面是傩戏表演中演员所戴的面具，通常具有夸张和色彩艳丽的特征，用以代表神灵、鬼怪或历史人物），三跪九叩后反手劈开供桌上的陶罐——腐臭的黑水流出来，里面泡着七枚刻满咒文的龟甲。

“开——坛——”他喉头滚出低哑的唱词。

鼓点骤起。

十二名傩面舞者踩着禹步登场。他们足踝系着人发编织的脚铃，青面獠牙的傩面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眼窝处嵌着的猫眼石折射出幽绿的光。最年长的舞者手持桃木剑劈开雨幕，剑穗上串的铜钱叮咚作响，仔细看来，竟都是那光绪年间的镇魂钱。

“一更天，请神降——”林德贵甩动法铃，铃舌是截很有些年代的发黑人指骨。舞者们突然集体下腰，脊柱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傩面朝天发出整齐的嘶吼。

台下观戏的古镇居民集体打了个寒颤——三十年的“大傩祭”，要跳足九遍《驱疫舞》才能镇住山魈。

鼓师老吴的额头青筋暴起，鼓槌轮番砸向镇魂鼓。鼓面绘着十八层地狱图，每处刀山油锅的凹陷里都嵌着颗真人的臼齿。随着鼓点密如骤雨，戏楼梁柱上突然渗出黑水，沿着榫卯缝隙滴落在观众席间。

“二更天，邪祟现！”林德贵撕开法袍，露出后背纹着的百鬼夜行图。舞者们的动作变得癫狂，桃木剑尖挑破雨帘，在空气中划出带着焦味的符咒。最外侧的舞者突然跃上供桌，傩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面具下的脸竟布满鳞片状疤痕，眼珠是浑浊的琥珀色。

“傩神发怒了！”台下有人惨叫。

年逾八旬的赵阿婆喊道：“是阴兵借道！快撒糯米！”她颤抖的手打翻香炉，香灰在空中凝成狰狞的形状。

雨突然变大了，烛火在狂风中陡然熄灭。与此同时，戏楼飞檐下的风铃齐齐自鸣，暴雨冲刷下，那黝黑的表壳逐渐褪色，露出内里象牙般的色泽。

闪电穿透雨幕的刹那，所有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装饰——而是西个完整的人类头骨！每个头骨都被红绳倒吊在飞檐下，眉骨间穿着小的青铜傩铃，颅骨处用朱砂画着傩戏“开阴门”的符咒。

“锁魂扣……是锁魂扣！”赵阿婆瘫坐在地，指着绳结尖叫。那正是几十年前年早己失传的傩班秘术——传说中能将仇敌魂魄锁在骸骨中永世不得超生的禁术。

“看！房梁！”观众中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抬头望去，戏楼横梁上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雨水正将字迹晕染成蜿蜒的红蛇——“火中生，灰里长，傩神在上，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