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便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特别是太子最后提出的那句话,几乎完全坐实了他的猜想——自己身边必然有锦衣卫的耳目监视着一切。
否则,一个小小的县令,仅仅因交纳些许赋税,就值得太子殿下亲自前来示好么?
堂堂大明的储君,又怎么会浅薄到被这么点功劳蒙蔽双眼?这显然不可能。
那么……那些密探到底掌握了自己的哪些事情?
朱标望着沉思中的柳白,以为是自己的言语冒失惹得对方不满。
毕竟是初次见面,这般直白的热情难免显得突兀。
他连忙补充道:“柳先生莫怪,绝非胁迫之意,若你不愿意,权当我唐突罢了。”
说着,他已经尊称起“先生”
来。
这个词可并不随便能喊出口,在士人心中,“先生”
是对学识和能力远高于自己的人的一种敬称。
由此可见,朱标内心深处对柳白的尊重早已超乎寻常。
柳白缓缓开口道:“太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在琢磨,您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依我记忆,今日不过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碰面吧?如果要说第二次的话……恐怕得追溯到当初我金榜题名之时。”
不过那时,他几乎没有抬起头,根本没有看清当时的太子是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朱标从容答道:“关于你在凤阳所为——以铁腕清理了地方豪强与恶霸,途中历经七次暗杀、三次谋害,将土地收归县衙,并以公开租税的方式交给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耕种。
不知我说得是否属实?”
柳白没有回避,点头肯定了太子的描述:“确实是这样做的。”
紧接着,朱标语出惊人:“若是我要将您的做法推广至整个大明天下,规定所有的土地均由朝廷管控,任何人都不得私自买卖,仅可通过向朝廷租赁的方式来种植。
你觉得这样的方案能够施行下去么?”
此言一出,柳白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容中透着一种既欣赏又略显忧虑的情绪:“太子,你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朱标听闻此话,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因为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推测是对的。
“先生刚到凤阳时的表现果然非同凡响啊!可惜我当时没有察觉,一直到最近才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朱标接着感慨道:“你在收拢凤阳土地的过程中屡遭袭击,这就说明一点,如果我们试图效仿这个办法的话,必然会触动众多既得利益者的底线,从而引来强烈的反弹!”
次年,在您稳定内政之后,世人皆目睹了您引入外来商人进驻凤阳的一幕。
通过商户的力量,原本贫困不堪的凤阳逐渐焕发出生机。
实际上,您的第一步并非招商,而是着手修建了凤阳周边的道路。
这些道路竣工后,邻近几个县通往凤阳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
此后,随着工厂的落成,无论是原材料的输入还是成品的输出,都显得极为顺畅。
于是,众多商户纷至沓来,愿意在凤阳扎根兴业。
当年,您收容了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
实际上,这些人正是凤阳崛起的契机之一。
上万名难民的加入为凤阳增添了充足的劳动力,他们不仅提升了生产力,更带动了消费能力。
那些商户能够坚定地在凤阳站稳脚跟,实则源于您所掌握的技术牢牢束缚着他们。
一旦背离凤阳,他们耗尽心血积聚的财富将被您扶持的新商户取而代之。
探寻一切的根源,会发现起点是您,终点亦复如是。
正因此,我认为先生胸怀大才!
我不具像父亲陛下那般宏图伟略,唯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故此,恳请先生指教!
朱标言毕,再度起身郑重向柳白施了一记拜师礼。
这一次,柳白却并未阻拦。
这一幕令众侍卫惊呆。
太子竟起身对着一位看似年纪尚轻的县令行拜师礼?
更令人瞠目的是,这位小县令竟然稳坐不动,坦然接受了太子的礼敬。
“你这拜礼,简直要了我的半条命啊!”
柳白望向行礼的朱标,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悠远地落在杯中茶水上。
“先生此言何意?”
朱标听闻柳白既无拒绝也未允诺之意,不由得疑惑抬头。
他想不通,自己的礼节何至于要了柳白半条命?
“哎,我仅是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