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我找到了那个人,已经帮你教训过了,虽然他没死,但我保证,他如果有胆子在世间遇上路堪言,他不敢,也不会有能力伤害我的阿崽。”
“我说过,我会是路堪言的靠山,我的阿崽从今往后无人敢欺,他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世事于我全如浮云般消遣,但于他而言便是无穷混沌,生生不息。”
顾谅跟周麟言明了自己在前世从未跟他人提及过的事。
“……”周麟早在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瞪大了双眼。
然顾谅仍旧如平静河面般波澜不惊,向他缓慢述说着心的证明。
“周麟,我阅历丰富,你怕我欺他骗他,情有可原,怕我拿他消遣,我也能理解,但世间总有些人是你消遣不了的,他给的是一颗完完整整的赤忱真心,你若伤了他,恐怕连你自己都要恨自己……”
“……”
“避春祗怕春不远啊。”顾谅这些话似乎都意有所指。
他轻飘飘地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小豆丁,便没再言语。
周麟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觉得此番喜事只甚得他们二人心意就已足够。
何必在乎世人看法。
雨迹消痕,清风生暖,三月的雨总是下个不停。
午时便忽然迎来一场倾盆大雨,仿佛要将经年的伤疤冲刷得干干净净。
顾谅在屋里听见雨落入泥土的声音,再看着房间里红绸满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
顾谅在屋檐下望了望老天,这盛雨已经下得差不多了。
时辰也刚刚好,现在收拾一下去接阿崽回家。
然后成亲。
与他相守。
刚到学堂,顾谅恰好赶上散学的时间。
因为来接孩子的人很多,候了片刻周围已是车水马龙。
“顾仙师?”
顾谅回头,“崔掌柜。”
崔掌柜撑着伞朝他垂眸一礼,走上前跟顾谅站在一处。
“顾仙师是来接堪言的?”
“……”顾谅有些诧异,他记得取衣那日他未曾告诉过旁人自己跟阿崽的关系。
周麟也不会乱说。
崔掌柜欣然笑道,“是奴家猜的,我曾亲手给堪言做过几身衣服,更何况堪言在周医师来之前就已经在逢衣轩为您定制了多套新衣,奴家又不是眼瞎,我又怎会不知那日周医师来逢衣轩要我等所缝制的两套婚服是你二人的。”
“……”顾谅惊于此女有这般的玲珑心思。
一时间感觉自己脸上莫名烧得慌。
真稀罕啊,不要脸的人突然有了脸。
崔掌柜笑了笑,“堪言他,一直在等您。”
“我知道。”
崔掌柜自知话多,眼眸一转,恰好瞧见这时崔巡跟路堪言肩并肩一同从学堂里走出来。
雨水淅淅沥沥的,她转头跟顾谅告辞,“顾仙师,奴家就先在这里预先恭喜你们大婚了。”
顾谅道,“得崔掌柜吉言。”
在屋檐下郁闷躲雨的崔巡一看见姐姐来了像只窜天猴似的雀跃地冲入雨中。
几个箭步就躲进了姐姐撑的伞下。
崔掌柜戳了戳他的额头,骂了几声,跟路堪言打了个照面就带着崔巡隐入雨水间。
可下一瞬,周遭再没了人声鼎沸。
二人相顾无言,中间隔了一条无人知晓的长街。
此等的长相思该说与何人?
无非一等再等,悲欢离合不由人。
顾谅抬脚一步一步朝阿崽走过去,一开始走的极慢,而后也是极慢的,直到仅离阿崽一步之遥。
顾谅问,“阿崽,怎么不过来?”
路堪言盯着他,不声不响,目光依稀冷淡。
顾谅叹了口气,朝他伸手,“阿崽,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路堪言却猛地避开他,身体微微往后缩了一下,拳头紧握,也不出声。
顾谅一顿,恍然间感觉心里已经下了场史无前例的暴雨。
要不是周围川流不息,好多人在看着,他就快要哭了。
顾谅难掩失落地放下手,轻咳了一声,正了神色,可怜巴巴地望着路堪言。
“阿崽,你还跟我回家么……”
在顾谅眼神快要黯淡下去的时候,路堪言终于出声问道,“顾谅,你不觉得我很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