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来的伞纹,"快走!我撑不了..."
山崩般的巨响打断了她。我们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露出漆黑的深渊。无数青铜伞骨从地底刺出,伞尖上挑着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他们全都穿着杏黄色道袍。
"玄霜阁第七代执法堂。"莫雨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她心口的傩面正在吞噬她年轻的面容,"我们...都是容器..."
玉伞剑自动引我后撤。就在莫雨完全被傩面吞噬的刹那,我看到她嘴唇蠕动:"轮回台...月相缺口...白无瑕的..."
青铜伞骨突然全部转向我。伞面上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咽喉处的蛇形匕首自动飞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傩面锁链。锁环碰撞声里,我听到爷爷年轻时的声音:"傩面九转,大道可期。"
右臂伞纹彻底活了。它们脱离皮肤浮在空中,与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伞纹都不同——这些纹路里流动着白灵素的青光。当锁链缠住我脖颈时,青光突然凝结成青伞虚影,伞面上浮现出白灵素临终时的微笑。
"吴情..."她的声音从伞骨传出,"看剑穗..."
我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剑穗上重新凝结出了青铜铃铛。此刻它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向上飘浮,铃舌指向西南方天空——那里有颗异常明亮的星辰。
锁链突然收紧。窒息感中,我挥动玉伞剑斩向锁链,剑刃却穿过了虚影。伞纹青光与锁链青铜色激烈对抗,皮肤开始大面积龟裂。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铃铛突然自鸣。
"叮——"
清越的声响让时空仿佛静止。锁链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纹,莫雨被吞噬前的最后一缕残魂从傩面中溢出:"西南三十里...白无瑕的..."
锁链轰然碎裂。我跪地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里裹着细小的青铜颗粒。玉伞剑自动归鞘,而剑穗铃铛持续指向那颗亮星。
当夜子时,我循着星辉来到处断崖。崖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残缺的月亮。铃铛突然挣脱剑穗飞向崖壁,在接触石面的瞬间,整座山崖开始透明化——崖后露出巨大的青铜伞轮,轮辐上拴着三百六十五道锁链,每道锁链都连着具浮尸。
最中央的锁链空悬着,末端是个扭曲的人形轮廓。当铃铛嵌入伞轮轴心时,那个轮廓突然清晰起来:白灵素透明的魂体被七把蛇形匕首钉在轮心,她抬头时,胸口透明窟窿里的冰晶正在坠落。
"伞轮逆转..."她的声音通过铃铛传来,"才能斩断..."
我握紧玉伞剑冲向伞轮,右臂伞纹突然全部离体,在空中组成微型伞轮。两个伞轮产生共鸣的瞬间,崖后空间剧烈扭曲。白灵素的魂体开始消散,那些冰晶落下的轨迹里,浮现出令我血液凝固的画面:
五岁的我站在伞轮中心,而爷爷正将玉伞剑刺入我的眉心。
玉伞剑在掌心剧烈震颤,剑柄守宫印的血瞳渗出冰晶。那些记忆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爷爷枯瘦的手指捏着蛇形匕首,刀刃切开幼童眉心时溅起的血珠凝在半空,而伞轮中央的我——那个五岁的孩子——瞳孔里正倒映着青铜傩面张开的血盆大口。
"原来如此。"我低头看自己半透明的手臂,皮肤下的青铜纹路正在分解,"白灵素早就知道了。"
伞轮轴心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白灵素残魂化作的冰晶突然加速坠落,每粒冰晶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溶洞里她透明的指尖穿过我的心脏,龙虎山祠堂她将青伞按在我流血的掌心,还有最后时刻——她把自己魂丝系在铜铃内侧时,唇间溢出的那声叹息。
玉伞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刺入伞轮第三十七根辐条。整个青铜轮盘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三百六十五具浮尸同时仰头,他们咽喉处的蛇形匕首开始共鸣。我右臂残留的伞纹突然暴起,像活蛇般缠住剑柄。
"傩面九转..."爷爷的声音从每把匕首里传出,"现在完成最后一转。"
最中央的空锁链突然射来,末端的扭曲人形张开双臂。在它触及我咽喉的刹那,剑穗上重新凝结的青铜铃铛轰然炸裂。白灵素最后那缕魂丝在气浪中舒展,化作青光没入我的眉心。
剧痛中世界突然失去颜色。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伞轮转动时辐条切割空气的嗡鸣。我看见自己漂浮在虚无中,胸口延伸出三百六十五根透明丝线——每根都连接着一具浮尸的眉心。
"容器相噬,傩面圆满。"爷爷的幻象出现在伞轮上方,他手中玉伞剑正在融化,"吴家等了三百年的..."
青光突然从体内爆发。白灵素留在我心口的冰晶融化了,那些寒流顺着丝线逆向蔓延。